邻珏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端着杯子走到卧室。
虽然正在休假，有些工作却没了他不行。他只好把工作带回家里，一开始白鸽还会在他旁边等他做完睡觉，但天冷，白鸽嗜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邻珏想把他抱回床上，一动他就醒了，怎么都不肯回床，一来二去就感冒了，流起了鼻涕。吓得邻珏喝了他，让他赶紧回床上躺着。过了一两天，白鸽也就习惯了，不关门，就着客厅的昏黄色落地灯光睡觉。
邻珏站在门口看他，白鸽侧窝在鸭绒被里，手上抱着一只绿色的小恐龙。他的半张脸都陷在了小恐龙里，嘴巴微张着，糊了小恐龙一脸口水。邻珏走进去，把被子拉到白鸽肩膀上，没忍住，亲了他一口，白鸽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他。
“阿珏...碎...碎觉...”
邻珏摸了摸他的头发。
“鸽鸽先睡，阿珏收拾一下。”
白鸽定了两秒，像在反应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慢动作地点了点头，又乖乖地抱着小恐龙睡着了。
邻珏看他睡着了，把卧室的门轻轻掩上，转过身却变了另一幅样子，脸上的柔情全都不见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茶几上的录像带，还有录像带下面几张薄薄的纸，以及一个资料袋，这些东西还贴心地贴上了顺序。
白鸽没遇到他之前的人生，都写在了这几张薄薄的纸上。
邻珏翻出一个小小的录像带放映机。这卷录像带难找，花了他大价钱，现在也没有人用这些东西了。他把上面贴着数字一的录像带塞进放映机里。
VHS型的高保真录像带，屏幕花了几秒，后来出现了两个人，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个采访节目。
被采访者是一个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她对着主持人腼腆地笑，她的衣服不合身，小臂露出大半截，不安地绞着衣角。并着腿，试图将膝盖间的补丁藏在里面，殊不知镜头把她照得一清二楚，无处隐藏。
这孩子不大，约莫刚上高中，她眉眼清秀，和主持人说话也是怯怯地，完全看不出是当时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冠军。
主持人的字里行间，无不体现着她在数学上有着极高的天分。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主持人亲切地问她，把话筒递到了她的跟前。她咽了咽口水，像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害怕地望了一眼台下，镜头扫过台下的一对中年夫妇。
女孩最后还是很勇敢地说了出来。
“我想上大学，当一名数学家。”
她的眼睛很亮，说出自己梦想的她眼里装满了星辰。
镜头再次扫过台下，只见那对夫妇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女孩，还是母亲察觉到镜头，拉了一下旁边的男人，两个人才勉强地对镜头笑了出来。
镜头一黑，又自动重放，邻珏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屏幕一黑，熄掉了。
他拿起贴着数字二的几张薄纸，深吸一口气，又看了起来。
第一张薄纸后面订了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一张老照片。照片是一个一两岁的男孩地站在木门边，举着一个小破风车，看着镜头，呆呆的样子让人心疼。那时候的照片成像不是特别好，可能也是因为过了很多年的关系，有点泛黄，邻珏都不敢把它取出来，怕把它给弄糊了，邻珏看着那张照片，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压住那种鼻酸的冲动，摸了摸照片中小男孩的脸。他翻过照片，照片后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白鸽两岁。后面写了拍摄时间，白鸽比他大四岁。
“四岁不算多，不算多。”
邻珏喃喃地自言自语。他又摸了摸照片中小白鸽的脸，敛敛神。那个调查果然很详细，这钱果然花得值，连照片都有来源。这张照片是从隔壁市的一个人家收来的，是那户人家拍的邻居小孩照片，据照片持有者回忆，他小时候还和照片中的小孩子玩过，那个小孩很乖，但是总是笨笨的，其他小孩子都不想和他玩，往他身上扔石头他也从来都不反抗，小孩的母亲早出晚归，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父亲。因为小孩太乖了，家里的老人就给他拍了张照片，照片还没洗出来他们搬走了。
白鸽显然不是父母幸福的产物，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只有16岁。老实巴交的夫妇俩早就不满女儿要考大学的决定，他们不明白什么数学家不数学家，在那个年代的人看来，女生就不应该读那么多书，早早嫁人生子才是王道。
更何况这个女儿还未婚先孕，让家里蒙羞，便把她给赶出了家门。白鸽母亲的资料很详细，邻珏耐着性子看下去，才得出了白鸽到底是怎么来的。
强/奸。
白鸽那个不知名的父亲是一个强/奸犯。毫无经验的姑娘发现肚子已经藏不住了，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太晚了，先是被学校的人指指点点，强制退学，再被父母发现赶出了家门。
难怪白鸽的母亲如此怨恨他，毕竟是他，毁了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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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带= =，现在的孩子应该都不知道是什么了。是一柄黑黑的，方方的东西，要有特定的机器才能放= =大多都画质不好。因为现在都没得卖，邻珏是托人帮忙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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