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稹刚嘱咐完就猛一惊,自己本不就要去趟扶风来着,而后气极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着急向那天边吼:
“儿啊!回来把你爹也带着!啊!”
逆尧以为他让它路上小心,撒着欢也一声怪吼做回应,声浪袭来直把苏稹原地震了个趔趄。
这下可好,一下少了俩坐骑,苏稹伤感仰头淋了会雨,把自己呛了个够呛,他抹把脸,嗡嗡囔囔一瘸一拐慢缓下了山去。
逆尧那声低吼打着旋直传入山另一端,半山负剑而行个身着直缀的女子蓦得止步,轻向山另一端警觉望去,那异声再无动静。她微一叹息,继续沿着地上的痕迹寻去。
三日前。
奉命下山的女道行途中被两妖拦了去路,原本她是有些修为的,只恨那两妖不知饶了何处的灵丹,力大无穷不依不饶。
况她身处危崖栈道,两拳难敌四手,那坤道力不能敌,眼见着挂了伤要败下阵去。
铮!
忽闻一声剑破,一把细身窄剑镇在了栈道中央,而后那两妖定睛看了一眼剑身,哆哆嗦嗦一对眼。
“归……归岚……”登时遁地而去连家伙事也不敢拿。
女冠捂伤抬眼去寻,看到微雨清濛中,身量清颀的道长收剑入鞘,负剑而立。
他回头,那一眼,深如穹苍。
她怔了片刻,那仙长已然行远了,忙两步跟上。
“贫道稽首了,扶风山池阙,小字青罗,道号玄同,谢前辈搭救。”
“李还真。”
池阙蓦地一惊,“阁下是……道陵门李玄微李师伯?”
“不是。”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
栈道一面,池阙心里埋了种,被那李还真勾得死死的。
“还真仙长,好巧,同行罢。”
“今日风泽中孚,利涉川呢。”
“你的道剑唤作归岚吗,好别致。”
……
“仙长,你信娲神娘娘吗?”
只是这仙长少言寡语,沉着眼似不知她一般,只偶尔礼貌一应,或颔首或敛眉,鲜少搭话。
他似在寻些什么东西,池阙开始以为他是掉了折扇佩囊,还直打趣,“是掉了什么信物不成?”
这番有了回应,只见他一怔,下意识抚了抚躞蹀带,池阙随他看,是个团绒般的狐翎。放在他这样的人身上,确是十分不搭。
同行许久,池阙知这仙长在寻什么了。
妖。
他一路行,一路似有所引一般,阖眼听风,便总能寻得妖祟。这仙长出剑时十分狠厉,完全变了个人一般,阴鸷狠刻,带着戾气。
他剑收鞘,略一挑,将那妖尸上旋绕的鬼糸收起,轻回身看了眼身后的群山,忧心忡忡。似有所念。
夜落色,池阙正欲开口,忽闻隐隐的鬼哭声由山间传来,继而重重鬼雾不知何处弥漫起,她怛然失色,忙掩住口鼻后撤,一时浓雾弥漫连身旁人轮廓也见不清。
霪雨霏霏,四面妖气诡谲,这时,山间不知何处传来人声高声呼救,连哭带嚎,“鬼……鬼!有鬼!”
池阙青颦微蹙,道剑出鞘在手,转头欲寻李还真,却惊觉他已然不见了踪迹。
那夜行赶路的樵夫携妻带子,本因白天过卡哨必遭到那吃军饷的敲竹杠穿小鞋,遂咬咬牙连夜走山路,想着鬼怪也罢,总也吃不了人。
哪知刚过个山头就撞了客,浓雾邪生,几番摸索仍停在原地。
鬼打墙。
小儿坐在单辕小车上不知事得四处张望,他屋里人白着脸结结巴巴问:“他爹,这是咋……”
话未落,浓雾中传来诡异的拖地声,继而摇晃着显出个瘦高轮廓来。
那樵夫大惊失色,一把攫起他砍柴刀,推搡着他屋头人往后走。
“娃!抱着娃娃!”
女人踉跄着脚又折返回去,哆哆嗦嗦伸手去抱背对着那怪影的小儿,一把捂住孩子的脸被他男人扽着往山下走。
刚一转身,女人的头巾就被个什么树枝子勾住了,“走嘞!拔腿走!”
樵夫着急忙慌催促道,欲伸手去抱娃娃,却见女人青白着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话,而后兢惧着身子,示意他回头。
四周一暗,樵夫顺着往回一侧眼,登时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骨髅,两人高的骨髅,形状惧佈,眼窝子里攀着蛆蚋,蠕动着几乎就贴在樵夫脸上。
那骨髅鬼将头咯咯拧至一旁,呈出诡异的姿势,俯视着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怀里的幼儿。
两人已两股战战再走不动一步,却忽闻空中金光普照,佛念之声吟诵而起,一禅杖袭来直逼开那鬼伸出的骨髅手臂。
由浓雾中持钵踱出个行脚僧,苍褐缦衣,莫测高深。
见此僧出手,林梢一人缓缓卸了力。
苏稹虚着招子攥着心口看着下面情状。 他着实有些胆怵那和尚,若贸然出手,又被当作同类妖邪自己可就太冤大头。这鬼看着骇人,却不过是个骨架子而已,想那和尚道行不浅,自然如囊中取物一般。
只见那樵人夫妇如见天神,涕泗横流跪地谢求那和尚救命。回头只见骨髅左摇右晃又直立起来,四肢百骸咯咯作响,忙不迭爬远了些。
那和尚向前, “孽畜,今中元地官赦罪,尔却在此作祟犯奸,着实糊涂。”僧人缓缓开口,后念珠一展,几道佛印撞向那骨髅,如碳灰般着燃起来。
却见它似无所感,仍直挺挺向前扑来,头已歪成个非人的角度,几乎要生折下来。
苏稹看着心中隐隐不安,一般的鬼见佛门人这凡定要磕头认罪逃之夭夭的,这骨髅形状怪异,一步一跌,已确非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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