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玓倏地睁眼，眼神清明，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赫平装作很轻松地耸了耸肩道：“既然这么辛苦，那就别考南艺了啊，哪儿都能上大学。”
“那哪儿都有你么？”
赫平没说话，卢玓哼了一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要考南艺，既然你没放弃南艺，那我就不可能放弃。”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跟我考一个学校？南艺是我的梦想但那是你的吗？别说现在我俩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就算真的都考上南艺了然后呢？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吗，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吗？不会有别的人来阻止我们吗？你的爸爸你的姥姥姥爷，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以死相逼让你娶另一个女孩子？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像赫俊宇和白克那样对现实妥协找个人做戏，然后生两个孩子让他们从小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再把一个原本活泼开朗热情善良的人逼成林晓娟那样疯疯癫癫连处理自己的东西都要找委托人？
赫平内心在咆哮着，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卢玓说这些话。他其实很害怕，特别害怕，怕自己变成白克那样一方面恨着赫俊宇一方面又不能失去他，怕他们会像赫俊宇那样再毁掉一个林晓娟，那是不是会再毁掉一个赫连？
他不敢开始，因为他似乎很早就预见了这个结局。而这个结局，是他绝对不想要看见的。
路灯不够明亮，赫平看着卢玓的眼神里情绪翻涌，卢玓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没看到，他见赫平不说话，抬脚走向他，问道：“你是在让我放弃你吗？”
赫平点了点头：“是。”
放弃他，也放弃那个也许会给很多人带来伤害的结局。
“不可能。”卢玓回答得很干脆，他垂眸看着赫平，认真道，“你以为我是现在才看上你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对我的口，我才不管你插不插队。”
要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他，自己跟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早就直接动手了，正好能让卢国生再手忙脚乱地给他换另一所学校。要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他，自己每天追着他屁股后面贴自己的热脸干什么？真当自己是扶贫机构的怕他在学校没朋友么。要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他，自己这又当丫鬟伺候着又当奴才受着气干什么？以为他是天生贱命不被骂两句浑身不舒坦么。
赫平听到他这话瞳孔收缩了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他的意思吗？赫平怔怔地问道：“什么意思？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卢玓承认得坦荡：“是。”
“那你为什么——”
赫平猛地闭了嘴，卢玓接过话头：“为什么现在才跟你说？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能喜欢你多久。”
公交车来了，卢玓冲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上车，然后把赫平拉到站牌后面背风的地方，自己往他面前一站把他堵在站牌和自己中间。
赫平一下感到了压迫感，忍不住推了推他，卢玓抓着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暖着，说道：“别动，你手太凉了，不是要占你便宜。”
赫平：“……”
你他妈这个动作谁能相信？
卢玓为自己辩解：“要真想占你便宜这会儿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我早就扒你衣服做点十八禁了。”
赫平：“……”
赫平被他这不要脸的话震慑得说不出话，卢玓挺满意，继续说道：“我之前没喜欢过别人，也不懂心动这玩意儿靠不靠谱，所以想着等过段时间再说。谁知道你居然说自己恐同，我本来以为碰上恐同这种傻（逼我会有多远躲多远，但没想到我反而越来越想跟你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甚至连庄晟跟你的关系我也开始嫉妒。我等了很久，发现心动这玩意儿还是挺靠谱的，所以那天才会亲你才会跟你表白，但你现在让我放弃你？赫哥，太晚了。我既然亲了你，就得对你负责。”
卢玓说完这番表白的话，自以为还算挺让人震撼，但赫平木着个脸不吭声，他忍不住捏了捏赫平的手，说道：“不说点什么？”
但赫平开了口他又觉得赫平还不如不说话：“我不需要你负责。”
卢玓沉了脸，说道：“既然不用我负责，那我现在是不是还能再亲一下？”
“可以啊。”没想到赫平居然答应得爽快，卢玓脑子一热就要凑上去，那天晚上赫平嘴唇的触感似乎还在唇上，软软的，像果冻一样。卢玓不止一次梦到了那天的场景，只不过梦里面他们接下去不是在打架而是——但他的理智还在，耐住了性子听赫平接下去的话，“只要你不再喜欢我，随便你怎么样。”
“随便我怎么样？哼！”
卢玓说完捏着赫平的下巴亲了上去。和那天一样的触感，和梦里一样的触感，但这是真实的，赫平不仅没推开他甚至还闭上了眼，卢玓轻易就撬开了他的牙关在里面一阵搅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赫平闭着眼任他予取予求，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苦涩和酸意，让他几乎要站不住只能往后靠在站牌上。卢玓顺势欺身上来，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把赫平挤在他和站牌之间，连鼻间都是卢玓的气息。
两人唇齿纠缠气息相依，好像忘了这是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忘了这是寒冬腊月即使是海城在外面吹这么长时间的风整个人也会被冻透了。赫平不再是呆呆地站立着，他开始回应着卢玓，好像要跟他角逐到底谁更热情一般。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说明白了，卢玓既然选择了这样，那他们以后不会再纠结了，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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