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体检报告，褚袖脑袋里都是懵的。
一向不论是多棘手的情况，处理起来也都井井有条冷静克制的褚袖罕见地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年少的时候母亲抱起褚麒麟的脸庞早就模糊了，但是他还记得母亲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褚袖脑袋里乱糟糟的，记忆漫天乱飞。
褚麒麟十几岁的时候和别人发狠打架，弄得一条胳膊好几个月都吊着没法动弹。回家他就被父亲好一顿训斥，还禁了一个月足。
那时候他正在研究奥赛题目，那个暑假因为褚麒麟在家，他差点没拿到奖项。
他很早就清楚地知道。
褚麒麟和他是不同的。
还是......他和褚麒麟是不同的？
隐瞒他的情况，把他养到大。这样的事只有褚景梁一人能够做到。
褚景梁......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在意自己的大儿子会不会因为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情况而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隐瞒他的情况，是为了什么呢？
褚袖想不明白。
宋旸开车送褚袖回去，褚袖有些失魂落魄地呆呆跟着他走，连自己跟着宋旸进了隔壁的门也没发现。
宋旸端给他一杯温水。
褚袖伸出手，被杯子烫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指尖冰凉，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冷意。
接着身上就落下了一床被子。
宋旸把被子小心摊开，给褚袖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冷了吗？出去大半天，累了就眯一会。”
宋旸的手臂绕过褚袖脑后，虚虚环抱着他整理身后的被子，褚袖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皂角味道，还有他微烫的手指蹭到他脖子的热量。
宋旸说不清自己对面前的少年人是什么情感。他比自己还要小几岁，早早就扛起一个公司的事务，他属于褚家，却又隐隐被褚家排除在外。
褚景梁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的大儿子？
单单是因为先天不足没法把自己的产业交到他手上吗？
那也不用这样隐瞒。
水里有镇定剂，褚袖喝完热水之后就头脑昏沉地睡着了。
在梦里他也不太安稳。
宋旸在一边看着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开始的时候他会畏寒，手脚酸软无力，不想动弹，后来他会厌食，整夜整夜睡不着，或者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最后他会异常脆弱，也许随随便便一场普通的流感就可以把他带走。
褚袖绝不会这样。
宋旸掖了掖被角。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一定会有方法治好他的。
一定有的。
褚袖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一睁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天晚上没有吃东西，褚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饿醒的。
“醒了？快来。”宋旸在围裙上擦擦手，把褚袖从被子里挖出来。
褚袖和宋旸饱饱吃完一顿饭，褚袖抬起头来，似乎昨天的失神和软弱都是幻觉一般，“这几日打扰了，今天我去公司一趟，有许多手续都等着我签字批复。”
宋旸立马接到，“我送你过去。”
褚袖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
说是这样说，可是褚袖最后还是被宋旸按着塞进了副驾驶里一溜烟带走了。
宋旸开车很稳，妥妥当当就把褚袖送到公司门口。褚袖学着宋旸的语气，“那回程也麻烦宋警官了。”
宋旸眯起眼睛笑起来，“不麻烦不麻烦，叫宋警官也太客气了，我比你大几岁，小袖叫我宋哥就行。”
褚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个人不仅任意胡来，还强着占别人便宜！
真是。
在公司处理完一系列事务，褚袖实在不想给这个人打电话，想着随便打辆车回去。没想到他刚走出写字楼大门，就听到“滴——滴——”两声鸣笛。他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就看到宋旸坐在驾驶座上冲他挥手。
褚袖只得冲着宋旸走过去。
没想到半路冲出来了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扯着褚袖的袖子不撒手，满口“儿子”“儿子”地叫着。
褚袖被吓了一跳，中年女人双手指甲涂得通红，可是长得并不漂亮，一张脸十分普通，衣着打扮也是地摊仿牌。她在公司门口拉扯褚袖不放，现在又正是下班时间，来回路过的人不免指指点点。
褚袖有些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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