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相宁不语，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打量他。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严笙见他这样心底更加恼火，“你以前不是公私分明吗？现在要靠工作上施压来对付我了？你说那些侮辱我的话，很有成就感？还暗中折腾叶棠你……”
他想骂人，然而却没有足够底气在这个时候直接骂出口。
景相宁就在这时候突然冷笑了一声。
“严笙，你……”他顿了顿，声调缓慢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以为是，你觉得就凭你，也配让我花这些心思？”
办公室里面一片安静，景相宁说话间，视线带着轻蔑落在严笙脸上。
那目光刺痛他的眼。
他觉得这样的景相宁很陌生，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对，其实两个人最初认识的时候，景相宁就是这个模样。
高高在上，睥睨他，蔑视他。
他脸色微微发白，拳头攥的很紧，指甲嵌入掌心里，那一点微微的疼痛还能提醒他，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取其辱，他是想要个答案。
他咬着下唇，过了几秒，开口：“好，既然不是针对我，那景总，业内平均报价水平放在那里，你觉得十五万的价格哪一家公司会做？”
景相宁唇角缓慢勾起，“如果是专业度更高的公司，我也许会考虑给一个高一点的价格。”
他急了，“就算是考虑专业度，价格也不能压低到这种程度，我们做这个案子的人工成本和那些专业公司是一样的……”
“严笙，”景相宁出声打断他，“作为一个业务员，你的专业度呢，你至少应该搞清楚阶层，满足不了客户的价格需求就直接闹到对方高管层来，这是什么业务能力？”
他语带嘲笑意味，严笙一怔。
这些话不用景相宁说他也知道，可他脑子一热就这么跟过来说出来了，景相宁的态度和语言都让他憋着一股怒火，不吐不快。
却忘记了，阶层这个景相宁现在提醒他的东西，横在他与景相宁之间，让他始终处于一个被动的，低人一等的位置，哪怕听到景相宁那些侮辱性的言语，也不能挺直了脊梁骨好好反驳回去。
他的表情窘迫极了，面色惨白的仿佛被抽了魂魄，头微微低着。
这些难堪都是景相宁给的，景相宁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居高临下看他的窘态，景相宁居然还在笑，讥诮的，冷漠的。
他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办公室门被敲响，席让推门，但并未走进来，站在门口说：“景总，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会议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您看需不需要推迟？”
“不需要，我就过去。”
席让应声带上门，景相宁站起身，最后看一眼严笙。
“也不知道张源为什么会用你这种人。”
他话音自始至终缓慢，姿态傲慢到极点，严笙在即将擦肩而过之际，扭头抓他衣袖。
景相宁一怔，旋即眉心紧蹙，眉目间骤然升起厌恶，“放手。”
“既然不是针对我，”严笙固执地死死抓着，“那以后我的工作你不会来干涉对不对？”
景相宁拧眉，低头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复又微微抬头，视线直逼他眼底。
在医院之后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十多公分，他刀刻一般深邃的眉眼间迸发凌冽寒意，而严笙未曾生一丝惧意退意，就那么迎着他视线，固执地等待答案。
景相宁态度这样决然说他不配他花那些心思，那他更应该趁机求个保障，以杜绝后患。
这种不动声色的对峙最是焦灼人心，景相宁那双幽深眼眸像是黑洞，简直要将他吸进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气场如同坚冰，强大，充满压迫感，冷彻骨，他的底气在一点一点消退，然而倔强地不肯认输，那白衬衫袖扣被他攥了个死，连同周边一圈衣料都皱起来。
景相宁就这么凝视他的双眼，突然间及其突然，毫无预兆地挪过一步低头，他整个人尚没有反应过来，直至唇上一热。
几秒后，唇瓣上湿热的啃噬让他回神，他瞪大双眼，而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
心怦怦跳的慌乱，严笙无意识松开他袖扣，却在瞬间看清景相宁也睁眼看着他。
景相宁在吻他，然而眼底哪里有半点沉迷色彩，那眸色冷的令严笙心惊，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然后条件反射一般抬手就挥过去。
景相宁明明冷静，可不闪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那一记耳光，脸微微偏过去，唇角却勾起一抹带着邪性的笑。
抬手触碰被他打到的地方，他打的力气并不大，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他。
而严笙一脸错愕，视线左右虚晃，找不到一处安放点。
难以置信，对景相宁，也是对自己。
景相宁本就无耻，可他呢，他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工作，现在却和原本就身居高位的景相宁起了正面冲突。
冲突就罢了，要是让张源知道他动手打了景相宁……
他看自己的手，慢慢攥起来，听见低沉男音传过来。
“求人还需有求人态度，你这是要我不干涉，还是邀请我来干涉？”
他才意识到，景相宁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他面色发白，拳头有些微微发抖，嘴巴笨拙地反驳：“是你突然靠过来，你……”
景相宁挑眉，“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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