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王说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梁伟仔此时走了过来，拍了拍林屹的肩膀，“林屹，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我未来的方向。”
这话一出，就连一向不服别人的曾琛都惊呆了。
梁伟仔何许人也，影帝身份，眼神有戏公认第一人，他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会这么说。
片场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心里面现在已经波涛汹涌，他们几乎可以想象，这样的镜头放出去，整个香江，不，整个**，都会震惊！
“走，下一场，天台戏！”
吴羽森之所以厉害，不光是因为他独到的暴力美学，更是因为他独特的视角，无与伦比的眼光，他能看到的，别人不一定能看到，这些细节，这些林屹表现出来的，看似平平无奇的演绎，每一帧，联系到整个剧情上，都是瑰宝啊。
此时他按奈不住，也不休息了，直接要求众人前往一座民楼天台上。
……
“B组，准备好！”
“好的导演！”
天台上，风吹过的时候，林屹头顶的头发有些乱糟糟。
一只手在另外一只手的石膏上划动着。
然后他回头看向了大楼玻璃的方向。
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正是梁伟仔。
梁伟仔饰演的黄sir选择在天台和林屹饰演的陈永仁接头。
广角镜头里，在玻璃反光里扭曲的黄sir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走向了另一头。
“你说，你故意伤人已经好几次了，我千方百计跟律政司说你心理有问题，要你去看心理医生，可你还到处打人？你是不是真的心理变态啊？你忘了自已是好人还是坏人啦？”
林屹沉着脸，明明是呆滞的眼神，镜头里吴羽森却看到了一双锐利的目光，锋芒收敛，似乎夹杂着疲惫和不满。
名场面出现了。
“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
林屹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陈永仁并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物，如果是，他当不了卧底。
但是这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哪怕是卧底，这么久，也真的成了一个街头巷尾的混混了吧。
这一份压抑，在这一刻，开始缓缓爆发出来，宛如大坝决堤前，那缝隙里漏掉的细流。
“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现在全香江只有我一人人知道人的身份，我回去把你的资料删除掉，你一辈子做道上人我也不用烦了。”
林屹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戴着墨镜的黄sir，“你想我怎么样？天天提醒自已是捕快，连做梦的时候都说‘放下枪，我是捕快！’这样啊？！”
这几乎是林屹情绪起伏最大的一场戏了，明着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戴着压抑，克制。
“做完这次，就退休，怎么样？”黄sir递过来一包东西，说道。
此时，先前那些不理解林屹为什么会如此塑造一个形象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个卧底，十年了，道上游荡，他的内心深处恳望得到一个真正的身份，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捕快。
原来如此，他对音像店老板看似狠辣，却带着真正的同情和保护，看似游刃有余，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深处压抑了太多的情绪、
“这句话，你跟我说九千多次了。”
此时，几乎一瞬间，所有人心头都被这古井无波一般的话刺痛了。
九千多次，做完这次，就退休，给你一个真实的身份，给你捕快的身份，让别人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混混，是一名光荣的捕快！
这一声惊雷，不在别处，沉闷至极，响彻每一个人的心头。
为什么只是这一幕，就让人无法控制内心的压抑。
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就让我的情绪开始颤抖起来。
为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看镜头，这一幕却让我想到了那些无数真正的卧底，戏外的卧底……
这一幕的剧情随着一个拉长的镜头，缓缓结束。
片场的气氛有些厚重。
饰演黄sir的梁伟仔此时开始鼓掌。
“林屹，你是个天生的编剧，天生的电影人，这种台词，我写不出来。”
“过奖了。”
啪啪啪啪啪……
掌声陆陆续续响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有着多余的情绪。
他们的情绪，全都被林屹带入了《芜间道》的戏里，看似轻松，平静，却异常沉重，哪个卧底，不想回归到捕快队伍里呢？
梁伟仔看着天台外的那一片蓝天，陷入了沉思。
杨蜜和高原元此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一次林屹的表演，她们两个彻底有些看不懂了，只是当她们看到吴羽森拿着纸巾抹泪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伟大的表演，她们的境界，或许还看不到其中的精妙，或许，只能等待电影上映了吧。
三场戏，紧紧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林屹提醒着吴羽森安排下一场。
知道傍晚收工前，林屹已经连续一次过了十三场无差别的戏份。
每一次表演，梁伟仔都从林屹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刘天王时不时还会拿出小本本记录一下。
墙头草曾琛更是大呼：“怎么会有这种演员，老天爷真的不公平啊。”
最后一场戏里，天台上，刘天王影帝经过一天的预热，再加上观摩林屹的表演，一时间越发的放的开来，内心深处那种情绪骤然间也彻底被调动起来。
“是你呀。”
刘天王看到原来卧底竟然是陈永仁，顿时笑了。
“那台机器怎么样？”
“很好。”
……
“喂，做卧底多久了？”
“跟了韩琛三年多，之前跟过几个老大，加起来差不多10年了。”
……
“挺利索的。”
“我也读过警校。”
“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
随着天台这一幕结束，今天的戏份算是拍完了。
黄昏的夕阳照在两人的脸上，剧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这部电影，他们感觉胸口有着一股气，憋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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