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白云像棉花一样柔软。
钟斐伸出右手遮在鸭舌帽前，遥望了一下埋在云里的山脊，回头看向弯腰缓缓前行的林杳：“你还好吗？怎么看起来状态这么糟糕。”
林杳带着太阳帽，穿着长袖运动装，虽然背着小小的包，仍然像一个小乌龟一样一走一停。
果然，她又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随风扬起的干草和灰尘，从背包里掏出水瓶就往嘴里倒。
林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拿矿泉水瓶子撑着草地，斜倚着休息，嘴巴里嘟嘟囔囔：“后悔死了，就不该答应你出来爬山。”
“有什么不能好好跟向桓飞说的，在山坡上就要丢了我的半条命。我宁肯把这半条命丢在我的床上，沙发上。一步也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
两个最近被男人烦透的闺蜜约定出来爬山，谁想到林杳投降的这么快，她们爬了二十分钟也不过才到半山腰。
钟斐蹑手蹑脚绕到她身后，猛地凑近吓了林杳一跳：“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兴冲冲地要和我出来游历大好河山，今天退堂鼓敲得未免也太响了。”
“谁知道这座山这么高，”林杳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身边路过的大爷。大爷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见没有，一鼓作气。”钟斐伸手拉她起来，自己抢先一步向前走，林杳随后跟上。
等两个人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站在最高一级台阶向下望去，太阳光灼灼洒下，驱散了山顶的不少雾气，群山的脉络隐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像画师手里的佳作一样美轮美奂。
连一路唉声叹气的林杳都不禁惊叹大自然的壮阔美丽，兴冲冲地指给钟斐看。
钟斐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相机，对着奇妙绝美的景色认真拍摄起来，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突然拍了她右肩一下，她心下一惊，方译难不成追到这里了吗。
顺势看去，右边并没有人。钟斐看向自己左侧，只见林渊一脸笑意地站在她和林杳中间，正展开双臂感受山风，山风吹动他的浓密短发，吹得他的外套猎猎作响。
“你怎么在这里？”林杳被他摁着肩膀，被迫承受他身体的大半重量，此刻如同灌铅的双腿还在不断打颤。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林渊反问，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家姐姐。
钟斐看到林渊的瞬间，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方译。
在对他说了那些难听话之后，他竟然每天都叫同城速递送玫瑰花到她的住处。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回来求复合的。电话微信通通拉黑了，就找这种方法在面前在钟斐面前刷存在感，这是钟斐万万没有想到的。
次次都是一大捧九十九朵玫瑰，红艳艳的一片惊羡旁人，上面每每都虚虚挂着一张卡片，上面是方译苍健有力的大字。
“想你。”
没有留落款，但是行事风格无不标着他的大名。
钟斐劝告速递员，下次直接扔掉就可以，结果被告知速递员自己不能扔掉，不然要被扣款。
钟斐为难地收了五天玫瑰花，鲜艳的花朵自己亲手扔进垃圾桶里终究不舍，只好把它们都堆放在客厅的角落里，这几天空气中都弥漫着玫瑰花和金钱的味道。
钟斐终于借机从窒息的家里逃出来了，今天的速递员电话她拒接了。
所以林渊叫她的时候，她下意识以为是方译追过来不依不饶。
看到钟斐悻悻的样子，林渊的笑容有点凝固，他轻轻用自己的肩膀去碰钟斐的：“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
“没有没有。”钟斐回神，笑着说，“林杳说你最近在忙，所以没有打扰你，看到你有点吃惊。”
“哎呀，前天紧赶慢赶终于搞完了，这不来找你们相会了。”林渊展开双臂一手搭一个女生的肩膀，“没工作束缚就是爽。”
“你俩挺不够意思，”林渊觑了林杳一眼，“要不是我问妈妈你收拾背包去干嘛，我还不知道你要来爬山。”
“不过这一趟可真是赚到了，这新鲜空气，这宏伟景象。妙哉妙哉。”
林渊说“妙哉妙哉”这四个字的时候，有意在这话边上顿了一下，转头看钟斐笑。粗线条的林杳也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山水美景，在身侧美人。
她干笑两声，看着远处有人在买面包矿泉水，嚷嚷着要去看一眼，留下钟斐和林渊独处。
东拉西扯了两句美景，林渊话锋一转，僵硬地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钟斐的脑子没有转过弯。
“考虑我啊。”林渊一听这话有点着急，语速不由地变快。
“我没有考虑过你。”钟斐思索了半天，终究坦言相告，虽然话有点伤人，但是她不应该始终没有给林渊一个准信，这样若即若离不但对不起林渊，更对不起她和林杳多年的感情。
林渊愣了一下，笑了：“这样啊。”
他挠挠头，仍不死心：“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吗？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到你愿意接受我。”
“不是这样的。”钟斐坦然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林渊：“我一直以来把林杳当家人，把你当我的弟弟。”
“对你，我只有爱护，从来没有想过发展其他的感情。”
“对不起。”
林渊被她一番话说的越发局促不安，瞬间设想了能想到的无数种回复，到最后还是索性直截了当地用力拍了一下钟斐的肩头：“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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