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到现在可再也不是不知事的人。
别看现在人口业昌盛,有钱人家多有豢养优伶舞姬的,东面平乐坊青楼楚馆里的各家女子也都有歌舞才艺。可真正出彩的,在此时始终的最受欢迎追捧的一波。
更不必说像那人口技如此了得,惟妙惟肖,放在这会儿,也算业内高精尖端人才。当日那人离去时正好周辞渊回来,问及那人身份后周辞渊倒是也提及一句,“能凭一技爬到管事的身份,还能独自领队出来,倒也难得。”
“阿鸣——”
凤凰蛋突然喊了一声,不等崔茂怀反应他喊的是什么,就见一人从院子里匆匆跑来,在门前略站了站,理了下衣袍,这才一步步走进来,然后行礼。
“公子唤奴?”
“嗯。”
凤凰蛋漫不经心点点头。然后指着人直接对崔茂怀道:“他,便当我送你酒楼的贺礼吧。”
“……???”什么?
崔茂怀尚在蒙圈中,凤凰蛋晃晃悠悠已经从暖炕上爬起身,仰天打了个呵欠。
“今日酒席已毕,改日,再来跟你要酒喝。”
凤凰蛋起身时,他带来的家仆就有进来立刻伺候他穿衣穿鞋的,包括他刚说送给崔茂怀的贺礼。几人捧着新袍新鞋一道很快替凤凰蛋收拾妥当,转眼间,凤凰蛋就又变成潇洒不羁的卢九郎。
之前就被酒洒湿的衣袍披风自被人妥帖收拾去,凤凰蛋今日喝的也的确不少。此时明显酒劲儿上头,整个人面色桃红,步伐虚晃,被人扶着出门,还歪头看了看崔茂怀院中的红梅,笑着折了一枝。行到门前,又回头来:
“崔小怀……”
卢九郎这么喊了一声,然后盯着等他下文的崔茂怀看了半响,终是一笑,上了牛车,拒绝任何家仆跟随或是陪同,自个儿歪着身子斜倚在牛车上,晃了晃缰绳,那牛便哞哞两声慢悠悠走了……
留下门前目送他离去的崔茂怀,到了也不明凤凰蛋最后叫他是想要说什么。然后带着疑惑回家,一转身,就见那个叫阿鸣的正站在门口。
“你,你没走?”
“公子把奴送给崔公子您了,自此后,奴便是公子您的奴仆了。”阿鸣说罢,就敛首跟在崔茂怀身后一起进了门,然后正儿八经给崔茂怀行了礼。
崔茂怀:“……”
莫名觉得今儿这事好没真实感。他更大的感觉,是凤凰蛋今日醉酒说的戏言,尤其拿人当贺礼什么的,本能就觉得是玩笑根本不能当真。也许明日酒醒了,这事便是都不用解释的醉话。
只是阿鸣听了,却笑而不语。看那模样,也没有被送礼被留下的不快。再次确认崔茂怀没什么吩咐,他便主动到院子里帮着整理凤凰蛋送的礼物去了。
这事直到晚上周辞渊意外过来,开口就说,卢凰生今日回盛安了?还直接奔你这儿要酒喝?又送了人给你?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对于崔茂怀的问题,周辞渊没有回答。倒是在听说卢九郎不但过来蹭吃蹭喝送礼送东西外,还四处寻了古寺旧阁,为崔茂怀找来十只风铎……
“不过这东西这东西常妈妈说不能乱挂,我准备让简先生帮忙看看方位时间,到时候再挂到酒楼上……”
“怎么不曾听你跟我提及你喜欢风铎?”周辞渊啜着热茶,缓声问道。
“那会儿跟凤凰蛋一起逛大慈悲寺听到宝塔上风铃的声音才忽然想到,平日又哪里想得起来。”
毫无危险意识的崔茂怀答的随意,也完全没注意到他说起和凤凰蛋一道逛大慈悲寺周辞渊似笑非笑的危险表情。
“收下吧。”
“什么?”崔茂怀不明。
“那人既有用,你便留下用就是了。他这也算做了件好事。”
“怎么说?”正收拾茶叶的的崔茂怀终于抬起头来,感觉到周辞渊话里有话。
周辞渊笑笑,和之前的笑容完全不同。还挪坐到崔茂怀身边,顺势拉了崔茂怀的一只手把玩,“你大约还不知道,今年春闱的时间已经定了,三月十二。”
“咦,那凤凰蛋这会儿回来就是来参加考试的?”崔茂怀忙问。
周辞渊却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自开朝至今,每年春闱时间不定,但近些年多是一、二月间举行。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圣上自去岁多次透出口风,甚至明发旨意,要求各大世家子弟参与科举。所以各门阀世家才派了子侄入京,卢湛倒是也来了,不想临近年关,他千里寻梅染了重病,你觉得若春闱放在一二月间,他来的及赴考吗?”
“……”
崔茂怀想到今日再见凤凰蛋削瘦的模样,他之前只觉得他千里寻梅是胡闹。听着市井读书人将他这一行为夸赞追捧为雅事,不愧沛靖以来承袭魏晋风流的第一人!
却原来,还另有隐情,是为了抗考吗?
“卢凰生一病,自去岁在京的世家子许多都找了借口返乡。正巧北地雪灾,圣上便以体恤各地学子冬日赴京不易为由,推迟了本次春闱。”
“……?!”
崔茂怀不禁结舌,没想到仅因凤凰蛋一人,就改了春闱时间。想想看,放在后世,那即使为了某人直接更改了高考日期,这得是多牛*的人啊?!
“圣上已经摆足了姿态,如今卢湛倒是返京了,就不知三月春闱又会如何了……”
崔茂怀半响无语,他其实真的很想跟凤凰蛋说,科举是大势所趋,你可千万别拧着来。事情有一没有二,何况是跟着皇帝大BOSS对着干,崔茂怀纵然是历史白,但也没听过有谁改变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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