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几步摸了摸人的头,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安慰人的话,他生平没学过。
暮逢愣了一下,蓦地扑进他怀中,尾音有意拉长:“朝朝~我、啊……嘶……”
朝遇先是身形一僵,下意识护住人避免他与地面亲密接触,后是来不及言语,便被他嗲声嗲气的呼唤惊到。
松手后退一气呵成。
暮逢还是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揉着被撞的通红的鼻子嘶了两声,暮逢面带控诉的看着朝遇,理不直气不壮的吐出两个字:“无情。”
“……”
少年眼中积起泪水,似乎是被摔的不轻。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朝遇轻声道:“抱歉。”
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嗓音,暮逢却从中真听出来歉意,本就不占理的他瞬间气短,收起面上的控诉,一边摆手一边回到床上:“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瞎扑腾。”
他往床里面移了稍许,为朝遇空出一小片位置:“坐坐坐。”
*
自小在清悟峰长大,暮逢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入眼是峰峦叠嶂,高低起伏延绵不绝。
幼时他以为这个世界就长这样,后来才知道,是他的世界长这样。
他从院旁的那棵树爬上屋顶,试图看看山外的风景,然屋顶不够高,目光所致,景色如旧。
而除了抚养他、有求必应的师父外,他所见过之人也不过是清悟峰上无法修炼、打杂的外门弟子,拢共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暮逢有好奇纳闷,有孤寂落寞,唯独没有怨愤不甘,因为屏去这些,他称得上事事顺心如意。
不管是想吃的想玩的,盛寻都会一一为他寻来,让他一度怀疑师父是他亲爹。
当然,这种怀疑在他没忍住问出口时被否认了。
“不可胡说,为师与你娘亲乃是生死之交。”
“哪种生死之交知道吗?就是遇上死亡威胁各自逃生那种。”
这是盛寻原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安逸舒适,也百无聊赖。
“师父曾问过我对魔道和正道的看法,我当时不甚在意,回答三千大道各有不同,坏的不是道,是人。”
少年双目半阖,是下一瞬就要睡着的模样:“师父问完这个问题不久后,就说找到了适合我修炼的心法,现在想想,他也算是经过我的同意,尊重了我的想法。”
视线落在他的嘴角上,那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朝遇有些不明所以:“既如此想,之前为何难过不安?”
抿唇,笑意消散,暮逢揉揉眼睛,打起精神看着朝遇,问:“朝朝对于我是魔修这件事怎么看?”
今晚少年对他说了许多事,言语中既透露出少年乖巧懂事的性格,也不乏卖惨嫌疑。
朝遇突然有些好笑:“你想我怎么看?”
暮逢一直盯着他,闻言目光闪烁,变得炽热,半晌粲然一笑:“我想你躺着看。”
说着闭眼倒下身体,末了扯扯朝遇的衣袖:“困了,朝朝陪我睡。”
少年眉目如画,笑起来时,像那满园关不住的春色。
朝遇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人身侧。
“……”
虽然现在的他不需要睡眠,但偶尔睡睡也不是不可?
*
其实没告诉暮逢他所修的是魔道并没有什么重大隐情,主要就是盛寻觉得他太单纯,而清悟峰上又不止他二人,万一小徒弟说漏嘴或者被套话了怎么办?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小心驶得万年船。”
双手面对面搭着小徒弟的肩膀,盛寻如此说道。
暮逢颇为严肃的点头:“谨记师父教导。”
“……”被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乐,盛寻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问:“不怨师父吗?”
不让他出去与人相处,将他困在清悟峰十六年。
同样的年纪,有的人调皮捣蛋,有的人对着满目青山发呆,有的人在父母怀里撒泼打滚,阖家团圆,有的人指着书面问什么是家人,什么是过年。
当然,后者与他无关,要怪也怪暮逢那短命的爹娘。
……好像也不能怪,毕竟死都死了,也没听说谁怪人命短的。
暮逢不知自家师父的思绪已然飘远,认真道:“师父待我很好,从未欠过我,我也从未怨过师父。”
“啊?嗯……”也不管人说了什么,盛寻直接给予肯定:“你能这样想,为师很欣慰。”
此时的暮逢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已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比我可怜的大有人在,比我幸运的可不一定有。”
瞥向不远处的朝遇,他压下翘起的嘴角,眼底光彩熠熠。
思绪飘远的盛寻自然没注意到他这一状态,又认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朝朝真好~”
与盛寻道别,坐在熟悉的饭馆,暮逢笑盈盈的看着朝遇,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朝遇不自在的咳了声,道:“吃饭。”
别看我。
“好,都听朝朝的。”暮逢乖巧点头,开始动筷子。
朝遇在心底松了口气,莫名生起一股少年很难带的念头。
“……”
怎么说呢,就有点闹心。
有种小孩本不该这样,是盛寻没教好的原因,如果换作他来的话,暮逢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也不是说现在的暮逢很差劲,但总让他觉得这少年过于……浪荡了?
如此想着,本打算让人先玩几天再去闭关的朝遇第二天就把人扔去闭关了。
“嗳~朝朝好狠的心。”暮逢不情不愿的走向朝遇为他准备好的洞府,一步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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