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抗拒所以松手或许更难：难在它的难度无法测定，因为Aloys根本没有推开他。
没事没事。他忽然想起Aloys在他们第一场床戏的时候说了什么——晚上请你吃夜宵啊。
没事没事。
现在或许可以确认他是在咬、而非吻：唇齿间有一丝淡淡的血气漫开，像是被稀释的红变成的淡粉色，一种垂死的暧昧。他不明白为什么Aloys如此放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焦急得超乎清理。但他已经像电影里的男人一样，将另一人困在双臂之间，焦急地用身体逼迫他向前倾，连带着脱离一吻的唇和齿擦过对方的动脉与耳垂，但目的也许只是抬起自己的手指，指端从窗上的水雾一扫而过，清晰的痕迹类似某种宽阔的裂纹，形不成半个名字。
忽然之间，Aloys转过来了。垂着睫，视线缺乏必要的落点，但引导Lu的目光向下，看穿他胸膛剧烈的起伏。Lu转而咬向自己的嘴唇，汗顺着脸颊淌下，一道断续不定的弧线反射着浴室的灯光。
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无论是从娴熟还是从激烈的意义上看，都像来自Lu口中的一句京骂：响亮的、纯熟的、却又藏着刺和刀。他的唇上带着疤。
那一吻结束之后Aloys问他，你想清楚，咱俩是在对戏吗？
Lu摇头，很轻微，随即打开了浴室的门。看样子是他在用力地推门并推开Aloys，但事实是两个人一直没分开过，就这样一路栽回床上。Aloys似乎在笑，Lu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摇头还是因为什么——但他居然因为这样的笑而慌乱，手在床单上轻轻一划，捉不到任何落点。
所幸也不需要想清楚——居然连内裤都被褪下。Lu笑了一下，也许是下意识地。他按在Aloys腰上的手往回收，将对方捞起来。
两人面对面，一方依旧垂着睫，缺乏某种并无必要的视线对接。他可以将Aloys拉得更近，也确实这样做了，甚至连胸膛都贴在一起，摩擦出奇妙的热意……但很难再往深。
那便再往下。
Lu似乎听到了从Aloys鼻腔里露出的一声哼，黏得他心中发紧。他后背上密密麻麻冒一层汗，红潮泛得像蔷薇四溅，混乱得像已经过去的数个绵长的夏雨天。
——培养培养感情。
他抓着Aloys后腰，手指反复地擦过皮肤，留下比程笛留给路有更深的痕迹。其实又能怎样呢？之前为了戏的需要，Aloys非得在他后颈吮出一行的吻痕，但如今那些痛和痒寄居的浅红都不见了，只留下没有出路的惶惑。
他捞着Aloys的腰，直到汗水从身体的最细微的角落蹿出来，冲开手指本来就徒然的握力。再然后是自己的手指被扣住，对方的掌纹也黏腻，头一回给他情.色的感觉：往常都说那是通向某某人心底的地形图，多一个痣便是多一座山。如今的掌痕因为被汗打湿的缘故，反而像充斥着浪潮的河流：或者更黏重，成了狭长的湖水——古人们是如何对待那些行为不端的男男女女的？
“沉没湖底欣赏月圆。”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了，甚至连喘息都懒得，放任气息被压在胸腔里，哭一般断断续续地泄出。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合理化这个行为？……也许是有的。大学宿舍，互相帮助，电风扇悬在头顶呜呜地转，怕是下一秒就倾泻下来。Aloys按住了他的手，他想抽出却被捉得更紧。
很难说明这一场单纯的抚慰中究竟谁占上风、孰主孰客，但Aloys发泄出来的时候Lu的锁骨却被咬住了。新的印记烙下来，杀伐决断地覆盖过已经不存在什么痕迹的旧事。Lu却在松口的一刻弹起，再次将浴室当做合适的归所。
他待在浴室里，这一次没有忘记锁好门。但Aloys只是躺在床上，听见水声自花洒中溅开——这让Lu锁门时的谨小慎微都带有被浪费的感觉。隔出浴室和房间的那一道限界是磨砂的，半透明，被水滴冲刷着，隐约地透出人影。
那个人影在被花洒和浴霸注视许久后终于贴着限界，缓缓地坐下来。花洒没有被拿得太稳，所以砸在他脚边。
Aloys只是疲惫地将头靠在枕头上，一刻不停地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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