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天宫里我翻阅过不少人间话本,一个故事里,必得是有正派与反派,倘若是讲情爱的故事,有情人之间总会隔着一些爱棒打鸳鸯的家伙事,倘若是什么英雄传记,则反派必是作奸犯科,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今日我得知自己要扮演这样一个反派,颇有些感慨。
择了个良辰吉日,我进宫问安,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胡说八道了一通,然后准备告辞去找柳妃。不过,找柳妃这话我是不敢说的,给皇帝戴绿帽还当面和皇帝讲,有病吧。
当然,我没有要给皇帝戴绿帽的意思。
我旁敲侧击问了引路的太监,宫里的娘娘爱逛什么地方,他含含糊糊,我便直接看他内心所想,得知柳妃喜欢在御花园中跳舞。
我施法将这小太监弄昏过去,独身一人往御花园去,到了后果然看见柳妃,只是还有另一个男人在与她说话。
于应凡这厮,好厚的脸皮。不让我接近柳妃,自己倒挖起姐夫的墙角来了,什么东西。
不过我也想过以我目前这身份,若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柳妃见面,她就算不怕我,也要装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毕竟我是杀她全家的罪魁祸首,她不但是怕我,更是对我恨之入骨的,要借皇上之手弄死我的。
所以,在表明我天界星官这层身份之前,我是不能和她直接见面的。
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先暴露法力,让她知道这皇宫里不只她一个从天界来的,不就行了嘛。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在凡间的时候星官之间那么容易就能认出对方,哪怕是施展小法术或窥探人心,都会被轻易察觉。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他们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人群中的萤火虫,就是那么引人注目。
大家都是天上下来的,为何你们如此优秀?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不装不作状地暴露自己神仙的身份呢?
我抬指,隔空点向于应凡,将他定住。
我这边一施法,她明显也能感受到法力波动,柳眉一皱,并不慌乱,依旧和已经僵立住的于应凡说着并不会被回答的话。另一边又命宫女去给她拿什么东西,身边一人也没留下,她才拂袖让于应凡昏睡过去。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柳妃的嗓音柔柔媚媚,娇得能掐出水来,如此清叱一声,若是普通男人,骨头老早酥了。
我没有显露身形,隔空传音道:“北九宫云笈。
巳,凡界好玩吗?”
柳妃抬起眼,眼睫卷翘像小钩子一般,“那自然是,比天上好玩多了。”
“……”沉默。
“你不愿意回去了吗?”
柳妃用手挡着渐渐毒辣日头,“现在还不想。”
“那什么时候想呢?”
“一时间不会想。
对了,你说你是北九宫的星官?出来让我看看,我识不识得。”
“我借了凡人的壳子,怕出来吓着你。”
我说着,便从树丛中转了出来,走到柳妃面前,“南亭郡王楚云挚,见过柳妃。”
“原来是你。”
柳妃蹙起的眉头微舒,“当日我还以为是原本的楚云挚要找上我,故而神情惊慌,既然是你,我的顾虑也算少了点。
起码你还会顾忌这是凡间,而那个楚云挚却可以将天理王法践踏在脚底。”
我说:“他灭柳家满门的事我略有知晓了,只是这些东西自有人会来管的,眼下你还是先回天上,履行职责为好。”
“……”又是沉默。
“你叫什么?”
“云笈。”
“云笈,你从没来人间生活过吧?”
我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小仙从未有过下界的经历。”
“是了,你没有在人间活过,自然不知道失去亲人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虽然我为柳衿,在柳家不过待了数年,可心里早把这些凡人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那日楚云挚派来的杀手将柳家上上下下数十口尽数屠杀,灭门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最后只剩下了灰烬。
你用一句会有人来管,就来打发我,打发这些死去的人吗?”
我迟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为恐她伤心难过,说辞也该编的再像样一些。
“况且,就算回了天上,那里也没人懂我。哪怕是能看穿一切的天帝,他也不明白我们这些星官在天上为什么这么不快乐。”
我问她:“你们为什么不快乐呢?”
她笑了笑,她的笑是带着媚意的,抹了胭脂的唇角上扬,黛描的眉一弯,眼中水光潋滟,好似盛了一汪春水,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轻声说道,“你呢,你在天上自在吗?”
“自在算不上,只是尽自己的责,维持天地秩序罢了。”
遭了,被套话了。
我有些懊悔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还好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谅她也听不出什么。
柳妃扯着袖子,掩嘴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小星官,也敢妄谈天地,真是笑死我了。”
天地怎么了,我本来就是管这个的。若不是现在不好暴露身份,我真想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堂堂天帝大人有多么帅气英俊。
真的烦。
我不想和她说话,让她自己好好想想,省的我动手。
走出宫门,我才察觉到不对劲。
于应凡在她那儿干什么?
别不是真和柳妃有什么私情,被我撞破了。也不知道柳妃后面会怎么处理于应凡。
看病,须得对症下药。对这些私自下凡的星官也是如此,我要知道她们为什么下凡,目的何在,才能做出改变,引导他们回去。
正如柳妃所说,她在天上不快乐,那么我就要找到她不快乐的根源。只是可惜她对我说话不仅是藏着掖着,而且诸多试探和不满,使我不得通晓她的内心。
过了一段时日,于应凡又找我去喝酒。我烦极了他,一时间犹豫着该不该答应。但一想到他与柳妃之间似乎有一层不可告人的隐秘关系,或许他会是个突破口,我一咬牙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应凡这一次请我,是在一家偏僻的小酒楼里,我让下人找了半天才在国都的角落里找到这家酒楼。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这巷子未免也太深了点,看来这酒必须得是很香,才能将于应凡招来。
我上了二楼,推门进雅间,里面的陈设虽然简单倒也素雅,于应凡坐在桌边动了两筷子,我用扇子点了点他,“竟然不等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于应凡说:“来迟了,你先自罚几杯吧。”
我举杯欲饮,却在与他对视的一眼中发现了杀机,于是看了看他的想法。
酒中有毒。
原来楚云挚的死并非巧合,于应凡也不只是知道内情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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