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仙一拈胡子:“我驱魔,完全是做善事,不收分文。只是大脚仙,需要吃饱喝足才会离去。你且备下谷堆、肉碟,另银锭十枚供他过路,我方可做法。”
姑娘面露难色,眼瞅着又要哭出来。
敞仙道:“倒是还有别的法子。”
姑娘眼波流转,双颊飞起彤云,放低了声音:“这里的规矩,奴知道的。”
再抬起头时,眸中脉脉含情。
这样的尤物,在锦城待十年,未必能见一个,外头一来就来了个这么好的。敞仙心里杂念丛生,一会儿道女子果真是水做的,没个定性。另一面又想,这样一来你情我愿,倒省了许多麻烦。
姑娘红着脸,一双小手在敞仙手背上轻轻一抚,撩到他的心尖上。
她似是恋恋不舍,回望敞仙:“奴先家去,您……自己来便可。”
敞仙捞住姑娘的袖子:“除妖可不能等,我与你同去。”
果真一刻都不愿等,没带一个随从手下,牵着那妙人,往钟家院子走。
这一头冯辰枢领着十来二十的兵,在隐蔽处候着。他与纪宁谈的计划十分简单直接,纪宁将敞仙带上这条路,目标一出现,这十几人便把他拿下。士兵们听说是抓个嫌犯,自然是分内活儿,干劲也很高。
王爷是个冷面人,不说话,这些兵就跟着不说话,巷子里静悄悄。
不知道纪宁要多久才诱得那巫觋出来,冯辰枢等着,也不觉得时间难捱。他脑海里一会是初见纪宁时,他在树下神采飞扬讲故事的模样,一会是纪姑娘在路边卖身葬父,一会是他今早描眉毛的模样。最后合在一起,成了纪宁躺在病榻上,苍白得好像会消失的模样。
纪宁受伤的时候,慌乱和心疼都不是假的,这时候也没法再来怨纪宁骗了自己的那一遭。
冯辰枢再次自我开解道,仔细想想,也只被骗点银子,没多大事儿。这会儿纪宁以身涉险去抓骗子,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他弯弯绕绕地释然了,剩下的只需要等着他,从这个路口过。
纪宁的脚踝没好全,只能小步小步地走,才看不出跛,所幸扮的是女孩儿,步子小一些将将好。
脚下带起了麻布裙角,从巷口经过,身旁是肥胖的男人,今日的嫌犯。
看清来人,冯辰枢沉声:“抓那名男子。”
身后的兵,没有一个向前冲的。
他扬眉。
士兵甲小声道:“那是敞仙。”
乙也说:“他是大善人,捉他会折寿。”
其余人看王爷的眼神,多少带了些不恭。
冯辰枢冷声问:“倘若他犯了事呢?”
士兵乙摇头道:“仙人怎会犯事。”
丙也道:“王爷是贵命,若有报应只会应在我等贱民身上。”
他仔细一琢磨,这些兵不像是故意不从,大约是真的笃信仙人,过于虔诚。亦或是锦城官府与敞仙有所勾结,开罪不起。
也怪他是个路过的王爷,并无实权,用了他们这一次,迟早要回京,留在这里的兵士,等着他们的报复多的是。
他虽然理解,但不愿这样姑息,他脸上仍是冷冷的表情:“何人愿往?”
如果有一个兵愿意去,待他离城,也一定一起带走,保全他性命。
纪宁朝巷内深深地望了一眼,他看到冯辰枢,只是那人没有动,身后的兵也没有动。
敞仙无所察觉,他还是安全的。
只是即便以这样的碎步,也快要过了这个巷口,纪宁的脑袋转起来,若是此处无人接应,大不了找个坑,把这肥猪摔成死肥猪得了。
他望着敞仙:“仙人一身正气,把太阳都比下去了呢。”
敞仙哼儿哈儿地应和,实在是很中意这小美人。
那一堆兵在巷子里,黑压压的,仍然不声不响。纪宁心里忍不住骂,什么几把兄弟,事到临头做鸽子,自己今天怕是真要被这猪头扒衣服。
“且慢。”
是冯辰枢的声音,纪宁默默地把骂他的话收回肚子里,冯兄弟果真靠谱,冯兄弟有难同当!
他抬眼一看,吓得不轻,冯辰枢单枪匹马地从巷子里钻出来了。
那些兵呢?一个跛子,一个病秧子,能抓这个人吗?万一人家会点武功,岂不是白送人头?
纪宁急甩眼色,叫他麻溜地滚。冯辰枢并不看他,掏出一些金的木的牌子,表明了身份:“吾乃牧王,请敞仙一叙。”
这是准备诱捕。
敞仙望着冯辰枢来时的方向,蓦然看到了后头的那一堆兵,他们缩在阴影内,让王爷打头阵。他明白了冯辰枢的来意,也知晓了他的处境,反而放下心,嗬嗬大笑:“我要是不去呢?”
这是在锦城,他有无数的信徒,有数不清的人脉,他怕什么。
“小王爷,你可以不管此事,我也当没见过你。”他笑得胜券在握,反而给冯辰枢一个台阶。
冯辰枢没有下台阶,道:“本王已经管了。”
这个男人身边一圈冰冷的气场,即便在劣势中,也没想过后退一步。
敞仙的声音很重,一个字一个字地压过来:“他们不会伤你,也未必敢动我,但他们也不听你的,这里无人出没,各凭本事罢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缓声道:“我明白了,素闻钟大夫救了个贵人,是王爷?钟家的狗屎运啊……难怪被大脚仙看上。”
“难道不是被大仙看上?”冯辰枢反问。
纪宁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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