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盈吃瘪满脸不开心,张淑君有些好笑。
反正他俩不是他年纪小,就是她死得早。
灵光乍闪,她忽地想起什么:
她逝世时,刘恒尚在帝位,他却直呼刘恒“文帝”。
谥,人死,则依其生前行迹为之所立。
“阿盈。”
她问得迟疑,“你是……汉人吗?”
这……
刘盈沉吟片刻。
该怎么说,要实话实说吗?
来自两千年后……汉族人,并非她所问的汉朝人、汉国人。
斟酌许久,刘盈轻声回答:
“是,也不是。”
她蹙眉不解。
刘盈温柔地抚弄张淑君的脊背,笑得开怀。
“你知道吗,淑君。”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脸上布满侥幸。
“我之于你,正如你之于三皇五帝。”
“我们相隔了……”
“两千年。”
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淑君瞳孔猛缩,小手紧紧揪住刘盈衣襟,再也舍不得放手。
啊。
是不是又在害怕了?
刘盈眸中溢满宠溺,揉了揉她发顶:
“你知道有一首诗很能形容我们吗?”
她摇了摇头,抓着刘盈一刻不松。
他轻声吟咏: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刘盈紧紧箍住张淑君。
“那就把每日,都过成最后一日吧。”
如此,你我就算谁离开,也不会来不及道别。
“不要说了!”
张淑君眼眶微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盈。
——你看到的我,究竟是怎样的我?
人总对超越自己理解范围的事物充满恐惧,比如死亡、神鬼、山精妖怪。
她怕。
很怕。
因为他们相距一个往古来今。
两千年白云苍狗,她骸骨长眠,血肉已湮于黄沙。
他无意从史书典籍中得知她,史书工笔冰冰冷冷,寥寥几笔,却道尽一个女子何等身不由已!
凭心而论,刘盈怕吗?
他不怕。
因为他肯定是这个剧本的主角啊!
屈指人间得意,若再世为人还叫他不如意。
有意思吗?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狠狠抓住张淑君,叫她无法喘息,任他摆布。
拜倒在他石榴裙下!
俗话说得好,好女怕缠郎!
等等……
刘盈眨眨眼睛。
他好像把自家老婆说得快要哭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什么?”
张淑君眨眨眼睛,不明白这人又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两千年后的,都这样吗?
这锅咱不背!
刘盈大窘。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
惠帝五年,佛教不是还没传入,就是在传入的路上。
他亲昵地点了点张淑君的唇瓣。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家有娇妻夜夜笙歌!!!
张淑君:……
阿盈现在笑起来的样子真是欲盖弥彰。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气定神闲,一掌就把刘盈推开。
今天抱够了,不想抱了。
张淑君一脸严肃,小手敲敲他的脑袋以示惩罚。
“不许不正经,现在该说正事。”
刘盈:……
刚刚那个是歪事?
两人倚坐着,她的脚踝挨着刘盈膝盖,十分亲密。
对于拥有纯洁夫妻关系的两口子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姿势。
张淑君瞥眼刘盈,然后迅速远离。
她才不要跟这个龌龊舅舅在一起!
刘盈: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怎么又有正事儿了?”
他努嘴,尽量不让自己失落得太明显。
张淑君没理会他那幅委屈相,唇角染上一抹淡淡笑意。
“阿盈,你今天做得很好。”
刘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咻”地一声原地旋转起飞腾空。
他轻哼,微扬下颚。
“名师出高徒。”
自夸的同时还不忘溜须拍马。
天天跟着一肚子坏水儿的张皇后,能不好吗?
她扮猪吃虎,把他坑个够呛。
无底深坑,挣扎过没出来,反而把整个人都搭进去了。
闻言,张淑君微嗔一眼:
“油腔滑调。”
刘盈:……
被看穿了。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张淑君淡笑,缓缓摩挲着刘盈指头。
他的虎口有些薄茧,略显粗粝,无声宣告着这是一只饱经苦难的帝王之手。
“阿盈。”
“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祭祀一事虽有可能将我致死,但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氏无法洗清嫌疑,事迹败露断然难以苟活。”
她喃喃自语:
“又怎么能料到,你我要暂保她一命……”
刘盈皱着眉。
“或许是因为她自恃恭儿生母?”
她轻笑。
“外祖母可不会因为她是恭儿生母就手下留情。”
也对。
历史就是血淋淋的证据。
刘盈一个头两个大。
“那,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周氏所为?”
张淑君摇了摇头。
“是她。”
肯定的样子叫刘盈一阵好奇。
“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眯眼,目不转睛地审视刘盈,冷笑一声,檀口吐出几个字:
“嫡妻的直觉。”
刘盈:……
噗。
突然嗅到一股修罗场的气息。
他讪笑,忙道:
“我和她真没什么。”
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没什么!
那也掩盖不了你的身体还和她生了个崽子的事实!
意识到这一点,张淑君抿紧唇,强行压下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瞪了刘盈一眼,心里已经把他扎出无数个窟窿。
刘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了她还要生气,只好装傻充愣。
张淑君不言不语,突然站起身来睥睨,她双手叉腰,小脚丫子猛地踩在刘盈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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