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帅哥，看我看我～～”
此时很忧郁的萧霁月应声抬头望去，然后顿时笑出声：“你干嘛呢，我好不容易酝酿的那么点忧郁全没了。”
萧琴琴飞快的放下做鬼脸的手，对着快门键一通狂按，很多人都不知道吧，她哥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异次元里的王子，可惜现在王子几乎不笑了......萧琴琴盯着相机里的少年微微出神。
楼下突然响起一声车鸣，萧霁月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把校服外套披回身上，冲楼下的方向一杨下巴：“大人回来了，先不拍了。”
两人到楼下时，萧战跟萧妈妈刚到客厅，萧霁月对着陆青薇喊了一声：“妈。”又扭头冲萧战喊一声：“叔。”
萧战僵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始终开不了口，气氛一时沉默，直到终于忙活完的郑婶端着菜盘子出来，见到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道：“哎，咋都站这儿呢，刚刚出笼的百馅儿饺，整整干净开饭咯。”
等餐桌上的菜都上齐，萧琴琴很不乐意的噘着嘴嘟囔：“郑婶婶已经不爱我了，每次只有哥哥回来的时候才做这么多好吃的。”
郑婶一边帮她盛汤一边哄：“都爱，都爱，还不是因为你老嚷嚷着减肥，好多吃的我也不敢天天做。”
有了这个过度，刚才的沉默已经消散，萧战夹了一块萧霁月爱吃的糖醋排骨到他碗里，问道：“新的同班同学都怎么样，新同桌好相处吗？”
萧霁月垂眸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排骨，听到同桌这句话时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笑了：“那自然得好相处，还是年级第一呢。”
萧战也笑：“年级第一好啊，方便相互学习。”
萧霁月放下筷子，转而端起旁边的汤碗，捏着勺子慢悠悠的搅着碗里的汤，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整个高二文科生500多号人，学校随便穿插一下，就能把全年级回回考第一的学霸和全年级回回交白卷的学渣，凑成同桌，是不是很巧？”
萧战的笑脸顿时变得难看，语气有些严厉：“我不许你这样诋毁自己！”
萧霁月：“这倒没有，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萧战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态度缓和道：“先吃饭吧。”
郑婶做的百馅儿饺依旧很好吃，虽说名字叫百馅儿，其实只是想代表种类丰富而已，除了去年冬至那一趟，萧霁月就没吃过了，所以这次他没忍住多吃了十几个，直到顶着胃了，才停下筷子。
郑婶看他吃的多，也高兴，说：“小霁要是天天回来，婶就天天给你做！”
萧霁月摸了把微微凸起的肚子，没有直接拒绝，变相打趣道：“别了，天天这么撑要胖了，琴琴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萧琴琴正端着碗酸梅汤在客厅里晃悠，走两步喝两口，估计是想消食，这会儿没头没尾的听到这么一句，立马大声附和：“对对！我不答应！我哥必须不能胖。”
郑婶无奈，叹了口气继续收拾餐桌，对面坐着的萧战眼神复杂的看着萧霁月，站起身说了句：“跟我来书房一下。”
打开书房，见萧战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矮沙发上，萧霁月走过去，在他九十度直角的那一侧沙发坐下。
两人无言的静坐了十多秒，萧战仿佛终于酝酿好了说辞，他抬眸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跟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语气诚恳：“小霁，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搬出去住，我同意了，你要待在青高读书，我也让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好好商量，只要合理，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你其实不用这么......这么排斥家里想要给你的好。”
说是好好商量，实际上却是一副我已经很迁就你了你却还在无理取闹的态度，萧霁月觉得很好笑。
“你趁着学校分班，把年级第一安排成我同桌的时候，有想过尊重我的想法吗？”
被明着暗里两次拆穿，萧战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这也是为了给你营造一个更优越的学习环境。”
萧霁月：“不用，我成绩就这样了，无论在什么样的学习环境下都只会是差等生，您省省吧。”
萧妈妈端着酸梅汤进来的时候，正好把这句丧气话听了个完整，她把酸梅汤放在儿子身前，说这是琴琴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喝完的那份，然后端着托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爸爸……”
你爸爸这三个字就像枚空投导/弹，瞬间把萧霁月炸了个底朝天，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情绪有些失控：“不要跟我提这三个字！！！”
陆青薇愣了一下，把‘也是为你好’这几个字吞了回去。
萧战皱着眉低声呵斥：“坐下！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其实刚在吼完的下一秒萧霁月就后悔了，他没想过让妈妈难过，想道歉，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直愣愣的站在沙发前僵着。
“你以前明明很乖很懂事的……”陆青薇仰头看着儿子，眼眶微微发红。
以前，以前，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划开他的皮肉，皮囊之下是满目疮痍，萧霁月闭了闭眼，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想让自己大脑冷静下来，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
萧霁月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那是因为，我以前是萧墨的儿子，现在，你就当他儿子那天在医院里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吧……”
萧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萧妈妈被这几句话砸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声音哽咽：“妈妈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跟……我跟他很早就……”
萧霁月打断她：“我知道，我也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你们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错，那他又有什么错？他就活该被你们骗吗？”
萧战不忍自己妻子受委屈，接过了话头：“我们谁也没说他有错，以前我们谁都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是无权选择的，但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身上流的血都是我萧战的，你就算再逃避，这也是事实。”
这就是萧霁月最不能忍受的点，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把自己全身血液一口气抽干净了还给他们，但他不能。
“你们现在怎么着都行，我没法反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来反对了，但我绝不接受，以前不接受，现在也不接受，以后更不会。”
“我搬出去住，对谁都好，待这里天天吵有什么意思呢，迟早有一天会收不住说漏嘴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只想维持住他最后的体面，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吧。”
说完萧霁月也不等他们反应，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书房，再不走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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