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客栈附近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祁殊一面舀了口粥送进嘴里，一面抬起眼皮看向门口。
此时城主也慢慢抬起头，看到面容时，祁殊一惊，“哎？这不是不久前刚遇到过的……”
随即，祁玙也抬起头来，道：“舒家姑娘。”
舒画也是一惊，心想：竟是那日拦路之人。
祁殊摩挲着下巴，笑道：“真是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属下舒画，那日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望着初次见那本一脸骄横的舒画，祁殊笑了笑，“真心认罪？我瞧着，你倒是一点也没觉得那日有何愧疚。”
“那日作为，是属下考虑不周，但周帝急求珍宝，因此属下一时情急，这才冒犯了。”
“反正你没错，错的是周帝太着急了，错的是我们拦了你的路。”祁殊好笑的看着舒画，“你是这意思吧？”
没回答祁殊的疑问，舒画只是挺直了背站着。
看着舒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祁殊也失了兴趣，低下头喝粥。
这时，祁玙起身朝楼上走去，并道：“城主，楼上议事。”
舒画跨进客栈，跟着祁玙上了楼。
那些迫于舒画威严的人，也一下松了劲，该走动的走动，该吃饭的吃饭。
“看来你们这城主平日里御下严苛啊，你们这么怕她。”祁殊笑道。
站在祁殊身后的客栈老板应和道：“那可不。”
柜台后，一小二轻蔑道：“切，舒家不过就是周帝的狗腿子罢了，只会阿谀奉承，要不是她……”
客栈老板严厉制止道：“闭嘴！你这话要是被听见了，可是要砍头的！”
余下想要附和的人也都悻悻然闭嘴了。
“二公子。”
祁玙转过身，与舒画对视，“你可知你有几项罪？”
舒画答道：“御下不严。”
仿佛在等舒画思考，没等到回答，祁玙表情冷漠的道：“一罪御下不严，二罪擅离职守，三罪事无章法。一罪我希望你是真的知晓；二罪，你本该守城，却在外搜罗奇珍异宝；三罪，你若眼里还有章法，不会只顾来认罪，而不去将事情处理好。”
静了片刻，舒画直视祁玙，“所以，在二公子眼里，我也只是个讨好献媚之人而已。”
话里透着锋芒，不带丝毫闪躲回避。
接着道：“没错，我这城主确实是受赏得来的，难道你们的官爵封号就不是靠关系得来的吗？又何必自说自话，特地挖苦我。”
“二公子所说的一罪三罪我认，但二罪，我倒是想问问二公子，我到底是身为舒家人还是玉城城主，如果是你，你是做好作为舒家人的本分，还是承担玉城的职责。”
祁玙背过身去，“你倒是能大方承认你们舒家是如何得的官位，但你是真正接受了还是只是当作笑谈而已。是你根本不愿，所以才愤恨这样的言论，才犹豫不决。”
“是，我根本不愿。可是不愿有用吗？没有人会在乎你愿不愿意。”
接着道：“我还是必须要靠送些小玩意儿，讨得周帝的欢心，才能帮助舒家站稳脚跟。”
祁玙眼神冰冷，“你就是不敢。”
“什么？！”
“你就是不敢挣脱世人的闲言碎语，不敢远离周帝的施恩，你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你心里就是觉得除了讨好，别的路你根本走不通。”
惊于祁玙的洞察力，舒画低下眉眼道：“是……这样得来的城主之位，怎么坐得安稳，坐得安心？”
不知怎的，祁玙脑海中突然浮现祁殊那副无赖的模样。
“无论献媚，还是才能，达到目的，成你所愿，那就是名正言顺。既已经得到城主之位，不管他人言语，都不能改变你已是玉城城主这一事实。接下来选择哪条路，你应该问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来质问我。”
静了片刻。
舒画随后拱手道：“听二公子一言，真是点醒了我，还请二公子饶恕舒画刚才的无理。”
“无妨。”祁玙坐了下来，没再说话。
“那舒画先行告退，处理好再前来禀告。”说完便退下了。
人群散退，街上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祁殊吃完了早茶，走上楼，“你就吃了几口，不饿啊？”
背对着他的祁玙回过身来，轻声道：“胃口可没你那么好。”
‘噗嗤’一笑，祁殊走到祁玙身边拱了拱，道：“跟那舒画聊了些什么，刚刚瞧她满脸骄横的样子忽然变得乖顺了。”
听罢，祁玙瞥了眼祁殊，“你要是像她那么好教训就好了。”
祁殊白了一眼，“那你可别想，还想教训兄长。”
说完，祁殊重重的捏了几下祁玙的肩，“我瞧你这几日疲乏的很，去好生休息着吧。”
祁玙的双眸放的温柔许多，犹如冰霜融化般，嘴角微微上扬，“祁殊。”
“嗯？”
看着祁殊抬头刹那间，那懵懂的样子，竟有些令人失了心神。
“我真希望，有一日，不受这些事所累，能与你好好说说话。”
一语既出，屋内瞬间安静了。
祁殊大笑了几声，拍了拍祁玙的肩，“别想太多了，你休息吧。”
说完便走出去关上屋门。
从止疏神殿中出来后，只休息了一夜，此后便诸事缠身，没能安生休息。
祁玙坐在床沿，试毒损身，一口血从嘴角渗出，轻轻拭去后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祁玙醒来，已是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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