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眼下是自己抵上去……？
呵呵，便是再有信心，他也不会如此自大，别说自己了，哪怕是戴权出面，只怕皇帝也会丢得毫不犹豫。
可便是知道这点，眼下这个程铮也着实不像是能堵那个窟窿眼儿的模样，旁的不说，只说他的主意便就使得自己恨不得堵了他的嘴只叫他乖乖的看着自己行事！
可这……明显违背了皇帝的本意。
所以他该怎么办？
裘世安的生命中很少出现这样无措的情绪，毕竟以他现在的份位来说，除了皇帝，这天下间竟是谁都要给他留三分的薄面。
可惜他在今天遇到了程铮——愣头青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识时务的愣头青，而更更可怕的是这个不识时务的愣头青……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裘世安心中的账本是极为清楚明晰的：即使程铮在皇帝心中定然不如自己得宠，但是自己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太监，如何就能奈何得了一国太子了？因此只要程铮头顶储君的光环一日不曾剥落，那就一日能够成为程铮天然的庇护。
放在眼下这件事来说，那就是即使程铮将这事儿办砸了，但是因为事件的特殊性，所以皇帝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程铮这个祸头子处理了的，那么在程铮制造了混乱却又能逍遥法外的时候，皇帝满腔的怒火会怎么办？
……会转而再找一个出气的对象，然后尽数将自己的怒火轰过去，直到对方连渣都不剩。
而裘世安不用动脑子都能够肯定，那个倒霉的出气筒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嘴里那丝若有若无的茶香味尽数化成了无尽的苦涩。
还是那个问题：他……该怎么办？
裘世安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却更明白眼下不是莽撞的时候，而就在他感到难得的无措之时，那厢的程铮却是又板上了一张面孔，就虚着眼睛在裘世安的面上一扫，只用一种略略带着些不忿的语气道：“孤自来是个拙的，父皇也常说孤处事顾前不顾后后，因此公公的指教想来是缘来有因，只是……只是还请公公给孤一个明示。”
这下，那些苦涩的感觉倒是尽数消退了，裘世安却是觉得嘴里含了满把子的钢针，叫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但又不得不安抚住这位祖宗，就又小心的斟酌了一下，方才试探道：“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儿罢，殿下大可不必这样自我贬低，您若是都……那奴婢又成了什么了？”
程铮不语，只神色间却是稍稍舒展了些。
裘世安便就再退：“且陛下日常提点着您，也不过是做父亲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便是再不好听，殿下却也要记得话语之后的深情厚意才是。”
程铮眉宇之间的神色就飞扬了起来，只挑起嘴角道：“那是！孤可是父皇的嫡长子”
这话听得裘世安不由就勾了勾嘴角，只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之所以能混到今日的位置，不但要能拼，更要会躲，这种进退之间的从容源于他对上位者心思的揣摩，所以面对眼前这个城府浅得一眼就能照出影子来的太子，他知道现下的火候已是尽够了。
够到他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将对方带到坑里去了。
就微微蹙眉，只做出一副有些纠结的模样：“陛下将这事儿交给殿下处理，想来对殿下是极为信任的，说不得还有几许期待之意，殿下便就忍心让您的父皇失望吗？”
程铮登时瞪大了眼眸，虽不说话，但下唇却是被紧紧的咬在了齿间，那苍白的唇色只显出几许的期待和无措来。
就看得裘世安心中再是一松，嘴里却是道：“奴婢知道这话是不好听的，只盼着殿下看着奴婢的一片孝心罢，奴婢且劝一句，殿下办事，旁的不要紧，要紧的却是简在帝心呢！”
这话说得和没说一般，谁不知道做事儿要做进顶头上司的眼啊？可裘世安说这话也是有讲究的：他得时刻谨记着这事儿得程铮出头，因此只在程铮走岔了道儿时堵上一堵，至于程铮接下来该怎么走，他却是半句主动指点也无，端看程铮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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