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沈归宁的指尖渐渐冒出血来，他忍着疼痛沙哑着声音道：“请公主明鉴，归宁没有……”
“没有？”未等他说完，李倾城已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十指连心，疼得沈归宁头皮发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加重了语气： “公主。请公主明鉴！李孝敢疑心颇重，假扮铁甲卫之事一定不会假手与人。所以那日在神塔之外，归宁才笃信除了阉人以外他不会让其他人做这些隐秘之事…….”
“至于等铁甲卫损失大半才用心血震碎血灵珠更是……更是从何谈起？血灵珠早已不听我号令。归宁目不能视，刀错半寸便是个死！那日李孝敢拿出血灵珠实是出乎意料！归宁一心只想弥补失误，哪里还算计得了这些？”
“至于顾莫言……”说到此，沈归宁顿了顿，露出一丝诧异，“我只知道他是善殷义子，是李孝敢看重的鹰犬。归宁是公主的晋阳君，怎会与他有私？”
“呵呵呵呵呵。”李倾城摇头大笑，幽幽看向身下之人，“晋阳君果然能言善辩…….若非她提醒，我还不知道要被你愚弄多久！”
想到可恨之处，她一脚朝他踢来，厉声道：“其他的你倒是可自圆其说，可顾莫言，除了是善殷的义子他还是你曾经在沈府的贴身內侍！你看不到，难道听不出？”
沈归宁心中一惊，额头已冒出细细汗珠，他是谁？他还告诉了李倾城什么？然而此时，已不容他细想，在李倾城的盛怒之下，他只能抱头跪行几步，“公主，请信我。归宁和他绝无任何瓜葛！”
“是吗？”李倾城冷哼一声，“既如此，便让她来和你分辨吧！”说到此，她怒敲车窗三声。三声之后，“安车”停在了一处僻静林中。
这三声仿若信号，车外的宫人立刻将十七围拢。
“公子？”十七唤着沈归宁，却未听到沈归宁的回应。他不知车内情况，只能让几人先捆了自己再做打算。然而，当他看见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顶着一半腐烂的面孔上了马车，立即猛烈地挣扎起来。
“公子！是慕容…….”他再次喊到，却被人按在尘土之中，堵住了嘴。
“安车”的幕帘掀开，曾经沈府院中树木上盛开的白色花朵，似延伸着尖如匕首的细叶接近了沈归宁。
在这临近夏日的逼仄空间里，来人带着夹竹桃的花香放下幕帘，朝大长公主磕了一个响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归宁，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慕容婉！竟然是她！沈归宁隔了半天才按捺住心中惊惶，将自己颤抖的手叠放在广袖之中牢牢捉住，不露声色道：“母亲。您还活着。”
“是啊。谁又能想得到，沈府的那场大火还没烧死我。”说完，慕容婉嗤笑一声，端正跪立在李倾城身侧。
“慕容婉。归宁说……他不认识顾莫言。”李倾城坐回主位，拂了衣袖。
慕容婉朝沈归宁看了过来，嘴角噙上一丝冷笑，“连我这个半年不见一面的母亲，他都能记得。这样一个他亲自托给叶青和放进叶家军中的耳目他又怎么会忘记？”
“母亲！”沈归宁按下心悸，沉声道：“四年前，我是托了一人给叶小将军照顾，可那人分明是个哑巴，怎么可能会是善殷的义子顾莫言？沈家虽败却未全亡，母亲还是沈家的主母，怎可信口开河！”
听到此话，李倾城微皱眉头，慕容婉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冷哼一声，也沉声道：“沈家宗主果然善于言辞。可我认不得沈家，只认得大长公主……”
听到此话，沈归宁真正惶恐起来——他突然想起多年之前赤炎岭上的截杀，似乎被人从天灵盖上狠狠一击。慕容婉竟然是大长公主放在沈家的耳目！
慕容婉瞥他一眼，从容地从袖中掏出一卷册子呈给了自己的主子。
“顾莫言是善殷放进沈家的钉子。四年前的确扮作哑奴跟在沈归宁身边。但沈归宁和他的生母一样，善于蛊惑人心。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人对他敬重至极，又爱慕至极……这几年，那人不仅凭着叶青和的推崇得了叶怀山的信任，还立下无数军功。回到皇都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向善殷复命，而是去了鸣乐阁看望他的主子。还……与公主打了照面……”
“爱慕？从何谈起？”沈归宁颤声道。
李倾城却想起了那天在鸣乐阁的情形，出声止住了他。
她抬手翻看起手中的册子，不知看到了什么，未隔多久奋力将东西合上，再次用手中竹册狠狠扇向沈归宁，“你可恨，更可恶！竟利用本宫的对你的怜惜算计本宫！就算如你所说，你不知道之前的哑奴是顾莫言，但他一次又一次搭救你性命，你如此机警之人会不去探究？”
她扇了几下没出够气，又一脚将沈归宁踢倒在垫席之上，“顾莫言是顾家遗留的妖奴。若非爱慕你，怎么会冒着背叛善殷的风险告诉你李孝敢的大计？沈家的藏英阁中记录了妖奴和神族后裔的心中血会震碎血灵珠，沈家又几乎屠尽了天下妖奴……若不是爱慕你，他又怎么会配合你的计划震碎血灵珠？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胆敢说你和他没有一丝瓜葛？”
说完，她将竹册中夹带的薄绢朝他扬起。
沈归宁茫然抬头，循声向着那些飞舞的薄绢，只听李倾城在他的头顶阴仄仄道：“对了，本宫忘了，你目不能视。这些，都是顾参将闲来无事所习书道。这些价值千金的薄绢之上全都写满了你的名字！沈归宁，你若能看见，真应该好好看看……”
“不，公主！”沈归宁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眼，“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他嘶吼道：“……就算，就算这是真的，我也决不会和他有私，因为……”
“沈归宁！”李倾城突然开口，“你可知陈修廉为何如此害怕离开晋阳宫？众人知道其一却不知其二，只有从铁军里出来的他才知道得清楚！”
——“卫鸣喜好男色，营中诸多同好。可惜他眼高于顶，把那些玩意儿都赏给了下面的军士……如果你再骗我，我便把你赏进铁甲营！该怎么答，你可要想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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