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话多,这又如何?”了言不高兴地嘟着嘴,“怎么也比一个想杀了安公子的人,或者比一个唯唯诺诺的半大孩子可靠吧?”
了言把换洗用的热水送进安可的卧房,退出来时,忍不住跟其他的侍从抱怨。
阿郁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忙来忙去,有些格格不入。
一条绢子丢到他脸上:“愣着干什么,大半夜的,洗脸睡觉去。既然来做侍从,难道还想要人来伺候你不成?”
那条绢子的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他握着绢子,慢慢的,蹲**。
青狻给安可裹好了伤口,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又把被子帮他盖好:“这一夜已经过去了大半,睡不得几个时辰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吹息了桌上的灯烛,转身往外走。
门被轻轻推开,青狻刚刚抬脚走出门栏,就听到身后传来安可的声音:“我是不是特别虚伪?特别下贱?”
“你是在问我的意见吗?”青狻转过身,看到安可坐起了身。
“这屋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
青狻不以为意地笑笑:“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杀了阿郁,养虎为患什么的,其实我也有点后悔,”他抓着头发,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但是我想到折柳死的时候,就下不去手。”
“我懂。”
“阿郁喜欢过折柳,我也喜欢过。他为折柳哭的时候,我觉得哭的那个人是我。”
“抱歉,”青狻说,“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安可把脸埋进了膝盖里,闷闷的声音自被子里传出:“我喜欢折柳是真心的,他曾经对我那么好,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
“你不要担心,也有人想把心掏出来给你。”
“真是敷衍!”
“安可,我是认真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青狻就站在门口,一直等着他,等他继续说下面的话,或者等终于决定他赶自己走。
屋外的月光静静地升上枝头最高处,青狻看到自己烛火在摇,自己的影子在变短。
安可忽然说:“夜里还是有点凉。”
“如果你冷的话,”青狻说,“我可以去叫了言给你送床厚点的被子。但是今天不要再折腾阿郁了,我想他需要一点休息。”
“你知道么,我从中午就没吃过饭。”
青狻点点头:“是我忽略了,我现在去给你煮一点宵夜,喝些粥可以么?”
安可猛地把头抬起来,用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青狻:“这个屋子里是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吗?!还是我果然又贱又坏到让你忍无可忍?!”
青狻怔了一下,安可的这句话在他耳朵里盘桓了好一阵,他才慢慢懂了他的意思:“我以为,你正在避开我……”
安可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桌边与青狻对视:“我也以为你说要追求我是真心的!果然也是在骗人对不对!”
月光洒在他赤裸的脚上,白得近乎透明。
锁骨露在领口外面,颈骨微微凸显着,他只着中衣的肩膀看起来竟然有点瘦弱。
“可你刚才明明还在……还在躲我。”
“因为你把我当做弱者,”安可站直身的时候,并没有比青狻矮上多少,两个人几乎是平视,“我讨厌被轻视。你喜欢我,就先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强者,再来追求我,如果我喜欢上你,也会追求你。”
青狻避开了他的眼睛,也不看他的脚和肩膀,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但你知道,我不会仅仅满足于留下来。”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
青狻猛地一震,终于抬头,望着安可。而安可就那么有一点焦躁,有一点不安,但眼神里又是满是势在必得。
也许是短短一瞬间,也许很长,青狻的脚跟从门边离开,用手腕的力量带上门,走到安可的身边,试探着问:“哪怕站在你的身边?”
“可以。”
他伸手,牵了一下安可的手,急忙松开,又紧紧地攥住:“哪怕握住你的手?”
“可以。”
手指抬起来,指尖碰了一下安可的面颊,眼前的人目光炙炙,连脸颊都是滚烫的:“哪怕我触摸你?”
“也可以。”
他叹息了一声,张开手臂,把安可拥进了怀里,他们的头抵在一起,发丝交缠,呼吸相闻。
“哪怕我抱着你?”
“可以!我说可以!都可以的!”安可不耐烦的回答,自我放弃般垂下双手,任凭青狻紧紧地拥抱着。
青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丝绸中衣包裹在他的身上。就像火海中,靠在那温热而坚硬的狮子背脊上一样。
越是温暖,越是恐惧和不安。
这和他所知道的、所体会过的喜欢截然不同,是一种无法掌控的,全然负面的,迷失自我的感受。
直到青狻发现了他身体的抗拒和僵硬:“安可,你在发抖。”
安可想说没关系无所谓他不在乎,但是此时青狻已经俯**,抄着腿弯,将他横抱了起来。他躺在他的怀里,与方才在村民面前不同,这一次他并没有挣扎。
青狻把他抱回床上,给他重新裹好被子。
“睡觉吧。”他说。
但安可拉住了他想要离开的手。
“留下来。”
青狻看着他,合了下眼,又慢慢睁开:“好的。”
他在安可身边躺下,身子一弓,化成白色的狮子。四肢的皮毛烧得有点卷,脚掌上的肉垫有烫伤的痕迹,头上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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