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狻点头：“你确实听过。”
“在哪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每当村里有重要的祭祀时，都会奏响这只曲子，在神主成年的祭奠上也演奏过。”
安可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个答案简直印证了他的猜测，一个最不可能、最离谱的猜测。
青狻看他脸色灰了又白，白了又灰，神情十分糟糕，顿时很想摸摸他的头给他一点安慰，但手伸出去，顿了顿，又硬生生转了回来。
——他还没有自信抵抗住安可对他的吸引力。
而安可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怎么了？”
青狻卷起卷轴，若无其事地对安可说：“天色不早，你先休息吧。”转身要走，没想到袖子却被拉住了，忍不住诧异地望了回去。
安可从他怀里抽出了卷轴，虽然脸色仍旧难看，不过将卷轴展开：“我有点事情一直不明白。”
见他如此，青狻迅速收拾好情绪：“你说吧。”
“为什么你会说我救了你？而且又说，”他顿了下，“说当时意识不清？”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死后埋进土里，过了一些年后，就会从土里重新复生对吧？”见安可点点头，青狻继续说，“但是神主和村人不一样，上一任神主死后，村子里会长出一棵通体银白色的树，前后不足一年，这棵树就能出一种红色的结果。把果实剖开，里面会有一个婴儿，这个婴儿就是下一任的神主。”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等安可想他提问。
果然安可说：“那也就是说神主和村民诞生的方式不同？”
“对，”青狻继续说，“神主一出生是没有法力的，他和普通人一样。村民把年幼的神主养大，在他成年时，要将他绑住投入河水，如果他能顺利的活下来，并且在那一夜行房，就能获得神力，也就是说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神灵。”
安可琢磨着当时的情形——冰冷的潭水里，被白色的丝线缠绕的男人——似乎并不是太过凶险，而且青狻又身负武艺，若说自己救了他也没这么恰当。
幸好青狻下面的话及时解释了他的疑问：“那条河，是数千年传承下来专门用于考验神主的河，对普通人来说只是普通的水，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条非常可怕的河。只要被扔进去，就会力气瞬间丧失，然后全身剧痛，活下来并不容易。”
“如果……没有活下来呢？”安可试探着问。
“来年，土地里又会有新的银树长出来。”安可一怔，他望向青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但青狻并不以为意地笑笑，“所以，谢谢你救了我。”
安可默不作声地垂下了头，但微微泛红的耳廓出卖了他的心思。青狻没有再逼他，只是垂眼望着他。微妙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弥漫着，此时的安静比喧哗更加可怕，安可假装咳嗽了声，岔开话题：“咱们继续说那个壁画吧。”
青狻点点头：“好。”
“你刚才说那个文字是祭祀的乐曲对吧？”
“对。”
“如果我提两个要求，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青狻想了一下：“你可以说说看，如果合情合理，我会答应你的。”
“那好。第一，也许是我想太多，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再演奏那首乐曲了。”安可顿了下，“第二，能不能把已经开始树化的村民集中在一起，单独关押？”
“第一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你，至于但是第二个，我想谁都希望能够亲自照顾生病的亲人。”
“那个洞穴里的人呢？”安可反问，“那个洞穴不是里面关着好几个树化的人类吗？”
“那些人是树化后无法自控，多次攻击其他人的村民。但出现了树化的人，有一部分是被迫的。”
哪怕青狻的话说得很含蓄，安可也已经懂了：“你不觉得把危险扼杀在初期更安全？”
青狻淡淡一笑，用沉默表达了心中的不赞同。
“好，那咱们再退一步，能不能建一些单独的隔离区，把有树化迹象的人单独关押，允许一位亲人隔着门窗每日照顾陪伴，如果半年内被单独隔离的村民情况正常，就把他们放出去和家人团聚。”
“你为什么要这样坚持？”
“因为我始终觉得人变成树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如果人人都能够自律，那么理论上就不会再出现变成树的诱因，对吗？”
青狻这才点了点头：“这样到可以试试，明日叫几位长老到神殿去，一同商议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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