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程球大怒,站起来大声呵斥道:“当初叛军围攻狄道,我等身为汉臣,岂能坐视不理?而且当初出兵之时,在当诸位都是点过头的。如今落入现在局面,却想着把责任推给我一人,简直是荒谬。”
韦易大声叱道:“当初段中郎有严令禁止我等私自出兵,若不是你极力鼓吹,耿使君岂会下令出兵?若不是耿使君有令在先,我等又岂会同意前来?如今大军危急,不斩你又斩何人?”
“不错,而且你平日里贪鄙无能,却仗着耿使君的信任,在凉州作威作福,如今大军落到现在这种局面,完全是你一人造成的。耿使君,下官肯定使君斩程球以谢凉州百姓!”酒泉太守黄衍大声附和道。
“斩程球以谢凉州百姓!”众人纷纷大呼。
程球平日里作威作福,在凉州官民之中怨气极大,如今大军面临的局势险峻,这些人顿时就把程球当成了出气筒。
一些官员更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凉州刺史耿鄙,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程球的身份,说得好听是点不过是耿鄙的亲信而已,说得难听点,他就是耿鄙养的一条狗。
如今大军落入现在进退不得的局面,程球固然要付一些责任,但身为凉州刺史的耿鄙却要负更大责任。
到了这一步,耿鄙也有些心惊胆寒,生怕在场官员们真的动手将他们二人斩杀,只好苦苦劝道:“诸位将军,诸位大人,我军落到现在的局势,这完全不是我等所想。如今局势危险,大家更要同舟共济才行。若是在此时闹内讧,岂不是会让叛军渔翁得利?”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冷静下来。
的确,耿鄙和程球二人固然可恶,但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如何解决当前面临的困境。
军司马马腾站出来大声道:“耿使君所言甚是,平襄城外段中郎之所以能大败叛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叛军内乱;如今我军面临的局势固然危险,但尚未到绝境。只要咱们上下齐心,或许还有机会挽回。”
韦易冷笑一声道:“挽回?如何挽回?咱们刚刚从冀县急速行军赶来,连粮草都没有带够,再加上狄道失陷,李相如投敌,使得大军士气受挫,这样的战斗本官不知还有何办法去打!”
黄衍也忧虑道:“是啊,某听说,宋建麾下的盗匪有一万多人,再加上白马羌等羌人部族兵,以及李相如、王国的叛军,如今叛军的总兵力不下五万,我军却只有一万五千缺少粮草的疲兵,这一战还能怎么打?”
当初出兵的时候,大家都只看到局势一片大好,以为这一战必定能取胜;然而如今到了两军阵前,大家才忽然发现,原来局势居然对他们如此不利,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马腾沉声道:“此时我军若与敌军决战,势必难以取胜;所以当前局势,咱们只有立即撤退这一个选择。若是咱们连夜撤兵,或许能顺利返回冀县。”
“对,连夜撤兵!只要咱们行动迅速一点,敌军未必能追得上。”众将纷纷应道。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却有斥候前来禀报说,叛军的骑兵已经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得到这个消息后,在场众将再次哗然。
如今的局面,进,进不得;退,退不了;他们真的陷入了绝境之中。
“怎么办?”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可惜没人能拿出良策来。
最后还是马腾提出就地坚守,并立即派人去向段增求援。
从榆中城到狄道县也就一百多里路程,虽说中间需要翻越山岭,但若是段增急速赶来的话,最多五天时间就能抵达。
这个办法乃是不得已的办法,在场众人虽然都不怎么抱希望,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
深夜里,一个黑色身影悄悄溜出来汉军营地,向数里外羌人的大营走去。
半道上,这人便遇到了一个羌人斥候,两人交谈一番后,那羌人斥候便立即将这人带往羌人大营中。
过了许久之后,这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才离开叛军的营地,悄然返回汉军大营。
诡异的是,这个身影在进入汉军营地时,明明不时有巡察的小队士卒经过他身边,但大家似乎都对这人视而不见一般。
只见这个黑衣身影在汉军营地里绕了很久,最后才闪身进入一座营帐内。
“怎么样?谈妥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将军请放心,李将军和其他几位首领都已经答应,只要将军愿意起兵共谋大业,他们愿意奉您为另一个首领,继续统领麾下的军队。”
“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们的要求就是将军您必须配合他们将大军一网打尽,此外这一战缴获的物资,他们必须拿大头。”
那低沉的声音沉静下去,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个也没问题。那么他们具体的机会又是如何?”
“李将军和宋将军他们打算在明日夜间动手,到时候还请将军……”那黑衣身影低声交代着。
“善!”
……
同一时刻,中军大营里,耿鄙与程球等人也在小声商议着。
“使君大人,如今咱们被困在此地,兵微将寡,且最多十天时间就会粮草断绝;虽说马腾等人都主张就地防守,等候段中郎派兵前来救援,不过以下官之见,段中郎只怕不会在此时分兵来援吧?”
“你所说的,正是某所担忧的。段增的兵力原本也就两万人,他还要攻打榆中城,怎么可能在此时分兵?”耿鄙忧虑道。
他以己度人,觉得若是自己处在段增的位置上,是绝不可能分兵来救援的;所以他认为,段增肯定也不会。
“就地防守,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使君大人,你说咱们若是只带着少部分精锐,连夜突围,有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让其他人留下来吸引叛军注意力,咱们只带着少部分精兵轻装简行连夜突围?”耿鄙不愧是与程球狼狈为奸惯了,程球刚说了个开头,他便想到了后面的计划。
“不错,大人觉得可行吗?”
“可行倒是可行,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即便突围回去,这名声……”耿鄙迟疑问道。
他与程球不同,程球出身较为贫寒,对名声也不怎么看重;但耿鄙却出身关东大世家,其祖上乃是东汉开国名将耿弇,耿家世代名将辈出,虽然到了这个时代有些衰落,但依旧是当世顶尖大族。
出身这样的家族,耿鄙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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