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穆沣眼疾手快拿起了那发钗，神情有点激动。本来他只是瞧着那钗眼熟，如今却是确定了，手不自觉地颤抖：“丫头，你怎么有这发钗？”
紫陌看是母亲的钗子落了下来，眼睛有一瞬间的痛色：“我娘的。”心下惴惴，总不见得爹是师傅的仇人，娘也是吧？
“不可能！”姬穆沣一口咬定，“这发钗是我夫人在世时给闺女的遗物，她一直带在身上的。”
“欸？”紫陌皱着眉，这也是娘一直带在身上的啊，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突然，恍然大悟般眨了眨眼：“你闺女不是我娘吧？”娘姓姬师傅也姓姬，娘就是山谷出来的嘛！怎么之前一直没有想到呢？！
姬穆沣还在嘟囔着“不可能”，紫陌八爪鱼一样跳上他身：“外公外公！”莫离停了曲子，疑惑地朝这边看。
“丫头，等一下。晓籹从来没有说过她和那臭小子有一个女儿啊。”姬穆沣被紫陌跳上来有点站不稳。
“有的有的。”小鸡啄米，“你一说‘晓籹’我就确定了。我娘名唤‘姬晓籹’，可不是师傅女儿？”
“正是！”姬穆沣眯着眼睛手掌一拍，“你爹是不是叫……叫……那臭小子叫什么来着……”他拖着紫陌身子一腾，去屋前佛像旁边翻那个巫蛊小人。
紫陌嘴角抽搐，无语从怀里掏出一纸递给姬穆沣，就是她昨晚从小人身上撕下来的那一张：“叫凌月白。”这老家伙是有多迷糊，敢情连自己女儿嫁给谁了都不知道？
“对！对！就是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
姬穆沣哈哈大笑，拥抱着紫陌狠狠撞了几下。紫陌用力推开姬穆沣热情的拥抱，没精打采道：“娘没告诉你有我的存在吗？”
“没有！”他气得直跳脚，不孝女，有个外孙女了还不让自己知道，长那么大了没带来给看过一次，搞得借来玩玩都不曾……
“娘确实过分了一点。”紫陌皱眉，她不知道凌母没向姬穆沣提过她，就是因为这个“借来玩玩”……
“对了，你娘怎么好几年都不来看我？”高兴过后，姬穆沣挤着眉，不悦说道。
“我想，她应该每年都来看过您，与往年一样。”眯着眼睛笑，她语气轻轻。
“哪有！臭丫头不知道她不来都急死我这个老家伙”
“只是您再也看不见她了。”紫陌吸吸鼻子，把剩下的话说完。
……
寂静无声了很久，姬穆沣转身摆摆手：“丫头，外公高兴与你相认，我去厨房弄几个菜，中午咱外祖孙俩庆祝一下。”
假装看不见彼此眼角水光反射，紫陌默默点头，尽管姬穆沣看不见。
……
距紫陌与姬穆沣相认一个星期了，本来紫陌以为相认后外公师傅会对自己仁慈一点，没想到姬穆沣变本加厉，更加严格起来。如今紫陌已经是全身上下体无完肤，全都青紫青紫的，被小石子打得淤青。
除了一张消瘦和黑了许多的小脸没受伤害，紫陌如今整一个野丫头。因为姬穆沣永远有无数的点子折腾她。好不容易跳崖跳得适应了，觉得各种爽快，姬穆沣就开始在她身上加重量，抱着几块大石跳崖。
抱着大石跳了几天，姬穆沣又来了兴致，在山壁中间刻了几个小字，要紫陌在跳崖的过程中看清写的什么字，才算合格。
而只要紫陌做不好，或者一不满姬穆沣心意了，他就拿着各种工具打她，短短一星期，紫陌已经尝过鞭子、石子、暗器、木棍、弓箭、铁剑、拳头的各种滋味，莫离只要敢有一分阻止，姬穆沣就会板起脸：“你护着她吧，我担保丫头一辈子都不属于你。”
于是莫离就泪奔跑去蹲墙角画圈了，当然这只是紫陌的想象场景，不过实际也差不多了。
此时凌紫陌站在崖上：“第一千八百九十一跳！相认不如不认，外公是坏人！”大声喊着“口号”，紫陌纵身而下，不出意料引来姬穆沣各种攻击。
她有恃无恐，这点雕虫小技还是可以避过去的，在空中各种高难度晃荡，甚至她能借着绳子的荡力回升一点到崖边，朝着姬穆沣做鬼脸。
“给老子认真跳！早点学成给你娘报仇！”姬穆沣白胡子一撇，撒一把沙子，紫陌赶紧闭眼，于是华丽丽掉了下去。
“今天必须看清楚崖上写的什么字，不然晚饭没你的份！”
“姬穆沣你太过分了！晚饭还不是要我做，凭什么我不能吃！”杠上了的两只每天就这样骂骂咧咧，叫嚣着过日子。
这天紫陌跳到太阳西下，终于在最后一缕昏黄昏黄的光芒中看清了山壁上那没有良好的视力凑近去都看不清的小字，当然有了良好视力也不一定看得清姬穆沣狗啃草一样迷糊奇怪又难看的笔法。
待看清了壁上刻字，凌紫陌站在崖下，朝着上面的姬穆沣叉腰怒骂：“老家伙你为老不尊，祸害子孙，拖累三代，倚老卖老你有病！”
姬穆沣红着脸回：“你为幼不敬”便是气嘟嘟回不上一句来。
紫陌胡扯的功夫很厉害，这点就是遗传之源的姬穆沣都比不上。他只能拿出师傅的样子压她：“快说！崖上的字是什么？再看不清你今晚就别回来住！”
说就说。紫陌深吸一口气，手作喇叭状，大声喊出来：“崖上写着‘凌月白是登徒子’”
“登徒子”
“徒子”
“子子子子子”
回音荡在每一处，姬穆沣哈哈开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紫陌趁姬穆沣笑着，噔噔噔从天梯上蹬上来，一把拍在老人背上：“您病得不轻吧？您再不高兴爹爹把娘拐走，您也不该说他是登徒子啊，那不是间接咒娘么！”
“我就骂那个臭小子了，怎么样？管他什么，我还咒他呢！”姬穆沣像个小孩子一样耍无赖，紫陌一脚踹过去，一老一小再次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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