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喝了一口酒。
那酒没什么颜色，举着酒盏放在胸前就能闻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米香，凑到鼻子底下了香味会变得稍浓点却也不显得浓郁的讨人嫌。
酒初时入了口还是清冽如山泉一般的味道，滑入喉咙却是同团火似的，一直灼烧着流入脏腑。
真一子见他喝了，举了杯朝着他一敬也是一饮而尽。
“尊主先前问我你是不是失忆了，可是想起了什么？”
姬青心想怎又来了，直接否认道，“我亦说过我不记得了。”
“是啊，尊主该是不记得了，不然，定也不会守着我了。”真一子落寞地笑笑，将酒盏收起，头侧过去看着窗外的异景，夏花与飞雪一同擦过他的鬓角落入岩壁的一角。
姬青看着这在这五彩绽放的光里显得干净又疏离的侧脸，感叹一声自己的道侣貌美，心中又对眼下情景感到烦闷，只觉得不安。
“真一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个痛快。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若是不要我喜欢，那又何必撩拨我，讨我欢喜？”
“尊主是否遇上过什么人，纵使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就已知结局会多么狼狈，却还是会不顾一切，以为自己能改变命运？”真一子看着外头景色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姬青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痛恨以前的自己起来，到底当初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要闹到现在这模样。
“道法自然，万事万物，皆在道中。能窥见大道就能窥见命运，窥见所有未知的与已知的。”
“能成仙者皆是得了道的，得道便能知晓的理解的皆是寻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你不同我说明白，我是听不懂的。”姬青一听这神神叨叨的话就头大，似乎自己留下的那缕神识亦是，说着说着就爱论道，可论起道来，自己又听不懂。
他现在甚至闹不懂他和真一子现在究竟是何种关系，这人说着语焉不详的话，似是已然懒得掩饰。
这种不掩饰的模样让姬青一颗心吊的老高，空荡荡的，既飞不起来也落不到地上。
“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道，道法自然，道生万物，道既是万物，万物亦是道。那万物与道的根源，又在什么地方呢？道之最初，又是怎么成为道的呢？
道，同万物一样，最初可能只是一粒种子，或是一个想法，一场庄周之梦。然后有一天，种子突然破了土，长出了嫩芽，开出了花，道就成了我们如今所见的世界。
这世上万物，就是那朵花结出的果实。
果实被根系树干决定了其本质，就同桑树上结不出橘子一样。这世上，所有的人与物早已被道决定了命运，河流一早就被规定了走向，凡人早已被决定了寿命，这便是道，不可有偏差，不能被改变。
明天与昨天都是一样的，是早已发生了的，是既定了的。”
姬青有些明白自己同真一子的分歧究竟在哪里了，他向来随心所欲，相信人定胜天，自是不喜真一子这套论调。
可这同现在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知晓自己凉薄淡漠，若是真心喜欢真一子，绝不会因着两人道不同便如何了，他可不像那些道修，道不同便大打出手，不打到对方臣服便不罢手。
他若真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舍得这么做？
“我以前，是不是亏欠真人……不，如今该叫仙人了罢，我是否因这亏欠过仙人？”
真一子抬眼看了姬青半饷，神色复杂。姬青看不懂他的神情，只觉得那双星眸之中似是下起了一场滂沱的雨，那场雨在他眼中肆虐横行翻起滔天巨浪，却在快要溢出来的时候被他微微的一垂眸挡去。
再抬眸时，他的眼里像是落入了一片鸦羽将一切的情绪掩藏起来，黑色的瞳仁只盛着外头柔和的天光。
“我们所求不同，或能走一时，却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
我以为大道为公，我所护的是四季轮回是日月交替，是芸芸众生的一场公平。”
“我虽以为天道不公，我虽同你道不同，可这又有什么妨碍，每个人皆有他自己之道。
你修你的，我修我的，这并不冲突。难不成，修士便不能同什么人在一起了吗？那所谓道侣，又算什么呢？仙人说的晦涩，晚辈实在听不懂，可否讲得浅显点。”姬青一转念又道，“难不成……难不成，我是扰乱那天道之人？仙人如今，是要杀我吗？”
“阿青……”真一子闭上眼轻笑一声，头一歪苦涩道，“我发过誓的，我不会害你性命，你便如此不信我吗？你就如此信那司空，却不愿意信我吗？”
怎么又醋了，姬青一听这话就头疼，正待开口就听得对方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我若是那四十九，你便是那一，你我皆在道中，又怎么会扰乱这大道呢？”
姬青被他弄得糊涂，气闷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真一子欲言又止，忽地头一低，整个身子往边上一歪，失去了意识。
姬青一惊赶忙想要上前扶住人，却不想被另一双手捷足先登，先将人搂进了怀里。
“你怎么还好意思问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洞府之中响起，“姬青，你怎么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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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子：来，我们来论道。姬青：听不懂啊大佬，我们就只谈情说爱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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