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修为不低，又是魔道魁首，早些年放浪形骸早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譬如化成小孩模样砸人的窗子，又譬如偷溜进凡人的房顶上见那活**。
他以为自己已然算是把世间趣事儿都做尽了，如今该是心如止水，万事稀松无趣。
不想，这会子被一大鸟驮着，听略有些凉冷的夜风刮过耳边，看着苍穹像是嵌满宝石的黑色大碗倒扣在大地之上，身体之下是温暖又毛茸茸的触感，他伸出几分新奇感慨来。
“郎君可有这般对过其他人？”
“未曾有过。”
姬青翻了个身，挪了挪身子抱住了大鸟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道，“可否绕些远路，我想同郎君多待一会儿。”
“我看阿青欢喜，已是围着这皇城绕了一圈了。”
姬青心中可惜，最终道，“那便算了，先去宫中找那朵玉金花，到时候喝酒吃菜看星星，也不免是一件趣事。”
“左右也没什么大妨碍，我多飞几圈便是了。”真一子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听着有些不那么真切。
姬青心里雀跃，但做为一个有了道侣的千岁“老者”，他又不好意思任性，哼哼唧唧地装作大方，“我不过这么一说罢了……”
“喜爱一个人，便会偏爱一个人。我将我能给你的偏爱都给了你，我能给你的那么少，阿青，你又何必和我客气？”
声音与风一齐散在无声的星夜里，姬青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裹上了一层糖衣，又脆又甜。
他把头埋进真一子的羽毛里头，沉默了半饷道，“郎君对我偏爱，我便不对郎君偏爱了吗？早些去皇宫罢，免得夜长梦多，郎君整日睡觉，我心中不安得很。”
真一子这下没再回话，于是这夜的寂静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同黑暗一起，避无可避。
姬青心里头升起莫名的不安来，他蹭了蹭真一子的毛，把头埋得更深。
两人一路到了皇宫，找了一处殿宇落下，果真没有惊动任何人。
姬青奇道，“也不知郎君是仙号为何，我虽是凡人，也稍听说过些传说，不曾知晓哪个仙人有这么多本相的。”
真一子化成人形落在前面，身上的那件粗布做的道袍不知何时变成了流动着的雾一般的东西，无数道法奥秘随着这奶白色的“雾气”流动在真一子身上，化成了一件白色的衣衫。
姬青仔细看去，只看了几个字就觉得头疼欲裂，脑子就像是快要爆开一样。
“别看，这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东西。”真一子一挥手，他的身上又恢复了原先那件粗布白袍子。
待到那衣服消失以后，姬青才微微恢复了些许，只是头还是疼得厉害，像是窥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无数杂乱的景象在脑海里翻飞。
真一子见状，走上前去，扶着姬青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碰上姬青的额头。
姬青霎时觉得脑袋一空，抬眼就见着真一子温和的眼睛。
“郎君的眼睛真漂亮，跟蚌壳里头的黑珍珠一样，撬开外头的壳子，里面便是烁烁华光。”顿了顿，他自嘲地道，“我一凡人果真不该窥视天界奥秘……”
“方才是我不好，一时忘了收敛。还望阿青不要介怀。”真一子打断姬青的话，垂下眼，不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睛，“其实尊主并非什么凡人修士，你不过是一时忘了罢了。我是什么名号，你也早就知道，待你恢复了修为，便会记起过往种种。”
“我还会恢复修为记忆？”
“姬青”也说过类似的话，姬青先是相信，后来便就有些半信半疑了。如今真一子再提起，这话他便信了八成。
对于过去的好奇，又在他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是啊，尊主的记忆就快要恢复了。到时候……”真一子顿住了，先前还好好的，带着烫人的暖意，而现下这暖意像是一下子被浇上了秋雨，只剩下缠绵寡欢的落寞，“到时候别怪我乘人之危，陪在你身边便好。”
这些日子下来，姬青早已摸透了真一子的态度，知道对方总觉得自己要是想起一切便会变心。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看“姬青”那样子分明就是执念已深，比起变心来，倒更像是**太深，扭曲了才对。
魔修皆是这般，爱如利刃，伤人伤己。
“我怎会怪你，便是记起一切，我亦会陪在郎君左右。常相伴，常相随。”
姬青牵起真一子的手，心想，若是自己能早些记起便好了，这般便可解除误会，也免得真一子老师想起过去，误以为自己要离开他。
世人常说要换个位置替别人想想，姬青假象自己若是常以为对方要离开自己。自己定会……姬青想着想着打了个寒颤，不再想下去了。
魔修的爱恨同源，都是泥潭里头长出的荆棘，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得近了，一身泥不说，握住那荆棘，便要刺的浑身流血。
“阿青待想起一切便可知，你有许多人喜欢，也有许多选择，我不过是棵歪脖子树罢了，没你想的那般好。”
“仙人这般说我可不爱听了。”姬青叫着仙人，便是有些生气了，“这大好的良辰美景偏生要说这些吗？”
“是我扫兴了。”
真一子这一认错，姬青便觉得他更加扫兴，索性把话摊开了说，“我未遇上仙人之前，从未和人行过房，仙人以为我是不想吗，我那是找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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