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苏桥兴在桥洞底下坐了一下午，直到天都黑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回到桥洞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他们每天睡觉的地方。
苏桥兴依旧坐着，那些穿的和以前的陆水差不多的，走进来找到自己的位置睡下躺好。
兴许是都受过驱赶的痛楚，进来的人没一个赶苏桥兴。
天黑的彻底，苏桥兴没再看见有人进来，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
“你们认识陆水吗？之前穿一件白色衣服的，背着一个长度到膝盖的包，裤子破破的。”
一直没人开口，过了很久，很久，左上角才发出一个声音，“他很久没来了。”
苏桥兴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声音有点抖，“你认识他？”
说话的人笑了，声音有点浑浊，“我们都欺负过他，在座的，每一个。”
苏桥兴顿时一股火，他捏紧了拳头，但是理智让他站着不动。
他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呼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他太像个姑娘了，这里容不下他。”
苏桥兴半晌没话，早些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他就观察过，都是成年男子的样子，手长脚长的。虽然瘦，但是不至于像陆水那样。
陆水是属于营养不良型的了。
欺负他弱小，难怪上次他带着陆水走的时候，有几个人瞪着他。
苏桥兴不想想这些，他只问：“在别的地方，你们遇见过他吗？”
没人说话，连刚才那个人也不开口了，那就是没有了。
苏桥兴转身准备走，又想起什么，他把兜里的烟摸出来给刚才传出声音的位置扔去。
“谢谢。”
苏桥兴走出桥洞，抬头看见天，上面星星好多，不知道陆水会不会看，那个连啤酒也不会喝的小孩。
他无力的往回走，这条路太长了，他带着幻想，会不会一到门口，就看见陆水坐在那？
他不敢走，可是更想往前走，他怕陆水真的在等他。
带着焦躁，带着期待，带着憧憬，离家还有100米，转弯。
苏桥兴觉得自己像个被枪打了的气球，一点气也没。
路灯虽然暗，但是照的明明白白，店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他手抖着想拿烟，才想起烟扔给别人了。
卖烟的店也关了。
苏桥兴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点一点走回去。
到家顺势倒在陆水睡过的床上，这是新的枕头，苏桥兴闻着上面洗发水的味道，是陆水留下的。
之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梦见那具身子，瘦弱，胳膊轻轻一拉就过来了。
头发打湿了，软哒哒的，苏桥兴想摸，但是摸不着。
只有那具身体是他触摸过的。
一夜醒来，苏桥兴发现了身体的问题，他皱着眉去换了裤子，继续躺着睡，可是再也闭不上眼了。
苏桥兴每一个夜晚都梦见他，夜夜如此。
来吃炒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都看不见那个蹦蹦跶跶的身影了，有些经常来吃的还会问起苏桥兴，你请的那个人呢，干的这么好，为什么辞退了。
苏桥兴只得苦着脸笑，“不是我辞退的，他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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