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对科林道：「你说下去吧。」
科林抿了抿唇，就懊悔地道：「我让武上车，突然就有数名华夏人走来，把他包围住。他们和武说了一些话……然后武想上车，他们就拿枪威胁武了。后来我想起来……这些人其实一直就在武后头走着……只是当时我以为是路人，并没有察觉。」老管家顿了顿才道：「武就不上车了，他让我走……我听不懂他们说话，却也知道……是武劝他们不要对我开枪的。」
怒洋的唇就紧紧的抿了起来。
「那些跟踪着子吟的……有多少人？是男？是女？」他便问道。
「……大概是五、六人……都是男的…瞧着都比武年长…」
「黑发、黑眼珠？穿的是什么衣服？」
「都是大风衣。」科林思索了一番，就道：「天很暗，我看不真切。」
随着科林覆述着，怒洋便巨细无遗地问了许多细节，以此想要寻得更多的线索。朱利安就把手靠在椅把上旁听，金色的眼睫低低垂下，看向窗外那落雪纷纷的景致。
他心里的疑窦，却是不减反增的：要真是和弟弟一起，武又怎么要赤着脚、一个人在那雪地上走呢……
怒洋问过以后，就对科林诚恳地道了谢，老管家却是回道：「只要能找到武就好……这几日来，我就睡不安稳，怕武出了什么事。」
怒洋却是对老管家宽慰道：「……他们有枪，你并没有，你要出了什么事，就换子吟不原谅自己了。」
朱利安听到这里，心里便是一阵苦涩，因为这确实符合武的性情。三白果然是非常了解武的，不愧是……曾经的妻子。
三人谈过话后，已是接近傍晚时分，老管家便请三白留下，去让厨子准备晚餐。
朱利安为友人添了茶，两人靠着火炉落坐，才真正的交代起彼此的近况。
「大白打算怎么办？」朱利安就问道。
「大哥是不可能离开盛京的。」怒洋在老朋友面前，也是不避讳的实话实说，「我们扣了武子良一批烟土，这货和伊贺也有关，正备着开仗。」
朱利安未闻此事，就略微一怔，问道：「武弟弟关着武……跟这件事有关吗？」
怒洋冷凝着脸，沉默良久后，才道：「我想不是……因为武子良现在，也正在四处找子吟。听说他已经到日本领事馆闹过了。」按他的情报员所言，武子良上了日本领事馆一次，是被士兵架着赶出来的，他的脸色难看，然而身边只有一个副官，也是无可作为。
「所以武从弟弟那里逃出来，却被日本人抓去了？」朱利安听着怒洋所言，便是梳理出了事情的脉络，「那这又绕回到那烟土去了，伊贺抓了武，就是想用他来当威胁的筹码吧？」
「嗯。」怒洋沉默了一阵，就又道：「但是，货我们已经销毁了，伊贺方面，大哥会想办法，我就只想确认子吟目前的安全。」
「三白。」朱利安就毫无预兆地问道：「你要和武子良联合起来，一起找武吗？」
怒洋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显然这是个多余的废话。
武子良和子吟那不正常的关系，可是朱利安先察觉，亦是他透露予怒洋听的，怒洋对武子良恨之入骨，朱利安该是最明白的人。
然而朱利安偏偏就要装着不明白，他就轻描淡写地道，「我这么问……是因为你和武都离婚了。」
怒洋听着这话，就提起茶杯轻呷一口，那氤氲的热气把他眼里的情绪都隐去了，只听他冷声道：「子吟要真在伊贺手里，那就是外交事务，是要透过政府出面去交涉的。」
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不着痕迹地回避了朱利安道出的事实。然而朱利安却是心里有数，三白果然，是还没有放下武的。
他便再没有挑明着问了。
「我是擅自跑来，事前并没有让大哥知道。」怒洋用晚饭的时候，便对朱利安直白地说道：「这阵子，能否让我在此暂住？我想暂时隐匿起来，免的别人知道我到上海来了。」
朱利安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老朋友，你这话是根本不需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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