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有点婊的人。
但平心而论，我没什么资本。身高一米七，相貌中等，身材中等，幸好家境尚可，平身最经常被人夸赞“气质好”。之所以说自己婊，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喜欢这一套，开头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不然如何有人看这番自白。
但我不喜欢婊这个字，我更愿意形容这种能力为心机。因为至今为止也没有发明出一个与之对应的词来形容男性。*？不，这不够难听，而且也不带“男”字旁。那些叫嚷男女已经平等的男性，应该光速发明这个字，并不断用它来侮辱自己的同性。
也许应该改一下，我是一个有点心机的人，尤其在爱情方面。可心机掌控不了爱情，更何况我的恋爱实属罕见，由前任来穿针引线。
当子悬跟我说，原本的上海迪士尼双人行将改成四人行时，我是满心不情愿的。不为什么，就因为比起一帮人成群结队，我更喜欢一个人清清静静。
“还有哪两个人要来？”
“姚先平和俞箬。”
俞箬？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来自高中时的同桌，皱着眉，垂着脖颈看书，对身旁另一个人的哄劝视而不见。
“说好的只有我和你，不带其他人呢？”我质问道。
“啊呀，他们恰好也没去过。你不要怕尴尬，正常相处，怎么说我们高中也是一个班的呢。”
我哼一声，“只有高二，并且我跟他们说的话，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那也没事，他们都很好玩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开车去，就不用来回乘高铁啦。”
最终，我被“有免费司机”这项附加条件所打动，勉勉强强同意了四人之旅。没想到，正是这趟旅行，拉开了我和俞箬的帷幕。
出发那天，姚先平驱车来接我。我与子悬一同坐在后座。打从屁股贴上座位，我就像小店门口被投下一枚硬币的摇摇车，开始不受控制地诠释，何为非自然展露的亲切。先平作为男生，相貌实在不算出众，可他深谙谈话之道，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再加上子悬的推波助澜，刚上车的尴尬也就渐渐烟消云散。
我见副驾是空的，出于礼貌，便问道：“诶，俞箬呢？”
先平笑了一声，回答：“她，去面基了。”
“面基？”配合地提高音调，然后装作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然后呢，怎么样？”
“她说，漂亮得想直接结婚。”
我倒在座位上，装作哈哈大笑的样子。出于陌生人相处原则一——不要过问对方的私事。更何况，某些无法言喻的事，高中时我便自同桌身上感受到，如今更成为车厢内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索性忽略“漂亮”一词，转而发出感叹，“啊，那太好了。”最终在子悬掩不住的笑声中，先平把车停在了星巴克。
“我们怎么来这？”我问道。
贺先平说：“接俞箬啊，她在给我们买喝的，你没看群？”
群？
我恍然大悟。为了促进交流，子悬将我拉进了一个四人微信群，可惜自创建伊始，这群便迅速成为小黑屋的一员，陪伴它的除了“俄代折扣群”就是“xxx级毕业生”“xxx代课群”等等。
我最终在列表底部找到它。
二十分钟前，俞箬在群里问喝点什么，子悬帮我回了一杯美式。俞箬回以一个猫头。我看着那个猫头，毛茸茸的，向着屏幕眨眼，脸部的软毛仿佛扫过我的心。我脱口就问：“俞箬还是那样吗？”
“哪样？”
“就......话很多，嗓门大。”
“哦，她一直这样啊。”子悬笑道。
“唔。”我点点头，又耐不住好奇地问道：“她还是短发吗？”
“早就......”子悬的话被身旁赫然拉开的车门打断，紧接着，探进一个脑袋，一手把电话附到耳边，一手迅速将纸架卡好的星巴克塞给子悬，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然后眉眼含笑，关上车门。
“你的美式。”
子悬伸过来的手将我抽出愣怔，我默默接过纸杯，直到鼻子里嗅到美式独有的苦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人是俞箬。
我啜着咖啡，同时用眼角瞄向窗外。时隔五年未见的高中同学俞箬对着手机那头，挠了挠眉心，露出无可奈何而又甜蜜的笑容。与曾经别在耳后的短发不同，她留了头发，长至肩膀，伴随摇头颔首的动作，发尾便从肩膀这头荡至那头。
如果偶然在街上遇见，我一定仍旧能够认出她。
即使她已长发及肩，即使皮肤白了几分，可仍然有很多东西没有改变。鼻梁上的眼镜，冬季依然不被放弃的牛仔外套，以及气息。属于俞箬的气息穿越了五年的长河依然完好地留在本人身上，这是我能辨认她的原因。
俞箬打完电话，弯腰钻上副驾，先平的调侃紧随而至，“乖乖，看得这么严，还有没有点家庭地位了。”
俞箬扣好安全带，回了一句：“我是女的，要什么家庭地位。”
我本能地觉得这句话刺耳，可又不想打破保持许久的和谐氛围，便低下头喝咖啡。不想俞箬忽然回转身，脸朝向我，竖了一个大拇指：“万瑾，你真的刚。”
“啊？”我一头雾水，嘴角还不忘维持面对陌生人的微笑。
“竟然喝美式，”又补充一句：“还不加糖。”然后还嫌不够似的，像面对一块刻满名字的英雄纪念碑般，充满钦佩地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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