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
二十一岁的莫剑白似乎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
从一个武功卓绝的俊朗公子，变成了一个痴痴傻傻的废人。
“剑儿，你陪为父出去一趟……”
卫子离连续唤了三声都没有听到莫剑白的回答，于是径直打开了房门。
莫剑白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两株雪梅发呆。
他还是忘不了聂褐雪。
三年了，他努力让自己忘掉21世纪，忘掉东岳峰，甚至也强迫自己忘掉冷素月和彩裳。
但是聂褐雪的影子却深深嵌进了他的记忆。
三年来，他还在梦里继续十八岁那年设计的游戏，幻想着有朝一日杀进长安，改变西汉历史。
假如顺利的话，自己就是王爷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是皇帝。
用21世纪的思维去治理西汉的江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杀进长安也不难，倘若找到冷素月，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不过那是三年半前他还在二十一世纪林阳市的时候，在体育馆旁边的那个红砖房的那间书房里、那场游戏里。
冷素月，是不是也穿越到了西汉？老莫，你还好吗？
自从聂褐雪被杀之后，莫剑白情绪受挫，彻底变了一个人。卫子离就不再让他返回东岳峰，也不再让他做龙骠营的死士了。
莫剑白现在的身份就是卫尉府的公子。
反正卫子离无后，他就是卫子离的儿子了。
对于卫子离开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了慕容昭然的血脉。而且把莫剑白留在身边，卫子离还有其它打算。
“剑儿你怎么了，没有听到为父叫你吗？”
“父亲！”
莫剑白如梦初醒一般，回头朝卫子离微微躬身。
他的手上已经换了一双新的手套，很昂贵的羊皮。
聂褐雪给他缝制的那只手套，他一直珍藏着，隔不久也会拿出来看看。
“赶紧跟我去一趟皇宫，皇上密诏我们父子觐见。”
莫剑白心里暗想：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屁事不懂，见与不见有什么稀奇？
这是公元2年，刘衎小皇帝也没几年的活头了。
也罢，见见皇帝也好，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于是急忙答应：“好的，父亲。”
然后就坐着，等侍女来给他换衣服。
身为卫尉府的公子，什么事情都不要他操心，在人们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公子，一个等着父亲给他谋求一官半职的纨绔废物。
这次觐见皇帝的地方不是未央宫正殿，而是甘泉宫的一个偏殿里，看来皇帝的确是秘密召见。
卫子离和莫剑白躬身站立了很久，还是不见皇帝出来。
莫剑白面上却跟着义父一起恭敬谦卑，心里却不断冷笑：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能治理天下呢？现在居然还这般大的架子……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执事太监又引进一人，年近五旬，大眼阔嘴，长相凶恶，一道醒目的刀疤将左脸一分为二，甚是骇人。颔下的五寸短须，根根遒劲有力。
莫剑白顿时一惊，此人浑身凝聚着浓郁的杀气，来者不善。好在没有携带兵器，否则怕那皇帝小儿一见此人，看上一眼也会吓得腿软、甚至屎尿失禁。
卫子离却不怕，朝对方微微一笑，抱了抱拳。莫剑白立即效仿义父，也朝面目凶恶的老者抱了抱拳，然后站定不语。
这时，九级台阶上的小殿后面，一个老太监从殿后引来一人，却是一个端庄少年。
卫子离和那凶汉立即跪倒在地。
莫剑白也急忙跪拜，没有义父的指令，他是不敢抬头的。
“卫子离参见皇上。”
“武掾参见皇上。”
原来那凶汉，是当朝名将大司徒武掾。
“爱卿平身。”
好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莫剑白忍不住悄悄咧了一下嘴角。
莫剑白跟着义父站起身子，偷偷看了小皇帝一眼，不觉有些惊异：皇帝的模样倒是非常乖巧，特别是那一对招风耳实在醒目。
这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在21世纪的游戏里，莫剑白也给了刘衎一个角色的。
看莫剑白发呆，身边的卫子离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在老太监的一声“赐座”之后，跪坐在殿下一边。
莫剑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小皇帝，虽然年幼，却也气宇非凡，的确有几分帝王尊容。
这个小孩还有大约三四年的寿命，有点可惜。
“今天召见两位爱卿，是有要事相商。想必两位爱卿也有所闻，阳陵易横意图造反，居然在辖地自封将军，率众劫掠库银，攻打官府，释放囚犯。两位爱卿可有应对良策？”
卫子离身为卫尉，负责的只是皇宫禁卫，不管战事。而且职位比大司徒低，所以没有抢先发言。
大司徒武掾一口开，就表现出了战神气概。
“禀皇上，泱泱国土竟能容忍叛贼作乱，待我率兵去将其剿灭就是了，还商议什么？”
这口气，就像和自家人聊天一般。
莫剑白不觉又认真地看了武掾两眼，发现此刻他的凶相竟然有几分可爱。
卫子离急忙附和：“司徒大人所言极是，此等叛贼定当及时剿灭，以儆效尤。”
“可是……”
小皇帝突然犹豫起来，吞吞吐吐的不敢一吐为快。
手持拂尘躬身垂立在一边的老太监万奴，偷偷用眼角环扫了殿下三人，目光在莫剑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恰好莫剑白也在看他，四目相碰，万奴这才闪开目光。
莫剑白心里嘀咕着，万奴这个老太监的目光，怎么和皇宫一样的高深莫测。
但是他现在更纳闷的，对于平叛之事，小皇帝为什么突然优柔寡断起来了呢？
有人在自己统辖的土地上反叛作乱，烧杀抢掠。他身为一国之君，就算害怕打仗，不是有人给他冲锋陷阵吗？有什么好犹豫的？
卫子离和武掾，面对皇上犹豫，也是各怀鬼胎，不敢言语。
小皇帝终究还是说了：“两位爱卿，大司马刚刚奏立学官，倡导礼义治国，在这天下颂扬之际，大动兵戈始终不妥……”
一提起大司马王莽，大司徒武掾顿时来气了。
“皇上，大司马他直管负责他的内廷之事，兵政战事和他无关，何必在乎他的意思……”
“哎……”
小皇帝悠悠一抬手，打断了武掾的话头。
“大司徒有所不知，先皇初设大司马一职，原本就是外掌兵政，内参朝政的。如今的大司马，虽说只负责内廷之事，但是他为国家为朝廷，为了汉室的江山社稷，可谓是呕心沥血，大公无私啊！”
武掾和卫子离不觉一愣：小皇帝的说法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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