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奴奉命带着神秘杀手潜入南郊朱庄，你母亲在大难临头之际，就将你藏于灶膛之中，躲过一劫。而你母亲和那皇子，当场死于乱刀之下。”
卫子离说到这里，莫剑白已经血泪满面。
虽然事不关己，但是他真的为这位伟大的母亲感动了。
我要是有一个妈妈多好……
莫剑白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愤，恨不得立即杀了那个万奴。
万奴就是小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莫剑白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两月前随着义父觐见圣上的时候，第二次是平叛回来接受皇帝嘉奖的时候。
此人年纪六十出头，一张老奶脸白得瘆人，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深邃莫测，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万奴十六岁入宫，连续侍候了元帝、成帝、哀帝和现在的小皇帝，四朝元老级的人物。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太监，到了成帝的时候，就成了皇帝心腹宠宦。
现在依然是小皇帝的心腹。
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就连皇帝枕边的美人都不敢说能一直受到皇上恩宠。
而万奴就能，而且伺候过四代皇帝，连续三代皇帝都宠信他，可见其本事非同一般。
由于常年弓着身子侍候皇上，老太监早已直不起了腰杆。
莫剑白咬牙切齿地问：“父亲，那个老太监……等于就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了？”
不料卫子离却摇摇头，说：“不是，连帮凶都算不上……”
莫剑白仍然气愤难平：“这种阉人，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皇帝叫他吃屎他都要吃，能辨什么是非？！”
暗自咬牙发誓，一定要将万奴碎尸万段！
卫子离叹息道：“剑儿你想想，皇帝的命令他当然要执行，天下谁又敢违抗皇命呢？要杀你母亲的是成帝啊！唉……这个成帝啊，叫我说他什么好呢？当时，他真以为你生父就是龙骠营的营首，担心你母亲揭发他，更担心你生父会提着谏龙神剑到朝堂之上来找他算账。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就杀人灭口。成帝的草菅人命，最终却杀了自己的皇子，也真是因果报应啊……”
莫剑白好一阵悲凉：“父亲，这样隐秘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卫子离说：“还是万奴啊……我从西域平叛回来，得知你家里的变故，还以为就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是遭遇强盗抢劫杀人了，就从邻居春伯那里把你收养了。直到一年后我把你送去了东岳峰，就奏请皇帝为西域战死的弟兄们追谥，成帝知道去平叛的都是龙骠营死士，就一直不允。我百思不解，却又无可奈何。后来万奴就悄悄警告我，不要再为西域平叛的烈士请愿了。我追问缘由，他才告诉了我这桩冤案。原来成帝就因为你母亲的事，对你生父心存芥蒂，所以就一直对西域平叛的烈士们不予加封。我虽然气愤，却又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卫子离看着莫剑白，一脸欣慰地说：“好在慕容一脉算是保住了。”
莫剑白很想痛骂几句“狗皇帝”，但是当着义父的面又不敢爆粗口，只好忍着。
“凡是有因有果，这还真是成帝的报应啊！”
卫子离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剑儿啊，前几天圣上向我流露出了一些意思，准备给当年西域平叛的烈士追谥。唉！快二十年了，我总算给兄弟们一个交待了，那些战士西域的兄弟，也总算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歇了。”
说罢嘴角一扯，两地滴浊泪漫过眼角，潸然坠下。
对于慕容昭然这个所谓的生父，莫剑白没有太多的悲伤，战死沙场，算是龙骠营死士的大幸，毕竟身为龙骠营死士，随时都会为国捐躯。
只是那个所谓的生母，慕容剑白的母亲，他的确感到很难过。
在山上的半年，灵虚子就一直教导莫剑白，龙骠营死士都是无名英雄，死了连块墓碑也没有。
比如聂褐雪，还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天大的冤屈……
和磨绒剑白相比，聂褐雪的结局才是值得悲哀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三年来莫剑白几乎没有和卫兰轩说过一句话。
根据卫子离的描述，莫剑白可以想象得出“生母”的影像，她该是一个何等美艳、何等善良的女人。
她的美艳足以让一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倾倒；她的善良，能将自己的乳汁喂养一个陌生的婴儿，而且还视如己出地把那个婴儿养到了两岁。
莫剑白眯着眼睛，满脸愤怒地说：“我一定要找那个老太监问个明白，当年参与杀害我母亲的的究竟是哪些人？我一定要血债血偿……”
“不可！”
卫子离突然严厉地呵斥道：“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三品武官，怎么还这般鲁莽？再说了，那些杀手何罪之有？他们无非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罢了。剑儿，不管你作为一个死士，或者是一个军人，你都要牢牢记住，执行长官命令是无条件的，更不要说是皇上的旨意。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只是一个机器，没有半点情感，即使是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
“父亲，剑儿做不到！”
莫剑白突然此呲牙怒目，泪流满面。
他又想起了聂褐雪。
“唉……”
卫子离摇摇头，轻轻叹息：“你啊，还需要磨砺，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心里装的事情大了，你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突然语气一变，难抑兴奋地对莫剑白说：“剑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圣上准备把你调到他的身边担任贴身侍卫，你以后更要尽心尽力，汉室江山，有一部分就压在你的肩上了。”
莫剑白却没有多少兴奋，反而纳闷地问：“我不是就在皇上的身边效力吗？”
“还不算！”
卫子离说：“你现在虽然是金甲军统领，但是还算不上是皇上的心腹，你真正成了他的贴身侍卫，就可以随时在皇上的身边保护龙体安危了。所以说，汉室江山，有一部分就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龙骠营原本就是保护汉室皇帝的秘密组织，保护皇上、捍卫汉室江山是他们的天职。
但是天下龙骠营的死士，全都是无名英雄，很多人连营首都看不到一眼，更谈不上见皇帝一面。
能在皇帝身边效力，那更是无尚光荣的事情了。
但是莫剑白却兴奋不起来，他对那个十二岁的小皇帝丝毫没有兴趣。
一个小屁孩，大爷我伺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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