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股无形的火焰再次旺盛。
身躯之中又一次开始了剧烈的燃烧。
他身上的气血流动愈发快，这是根骨在进一步契合武学之道，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悟性也在缓慢的提升。
他先前猜测甲级上等也许是最后一个级别，所以这一次似乎攀升的格外缓慢。
【悟性：92点，甲级中等】
石板上的等级看上去没有变化。
但，
他能感觉到不同。
仅仅是1点数字的增长也能感觉到明显不同。
丙级到乙级，是30到60的变化，而甲级门槛则直接来到了80这个层级。
之后甲级下等是80到90，甲级中等是90到95，最后甲级上等虽然还没达到，但他猜测应该是95到100。
数值也许越往后看上去变化的越小，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也许变动的每一分放在以前都可以比得上以十计量的数值差距。
他能感觉到变化正在发生。
但是他注意力并不全部放在自己的悟性上。
他扫过之后，虽然略有些喜意，但旋即又将注意力收回放到了专注上。
悟性，
这只是一个台阶。
他站在台阶上，但是这台阶并非是他所求，他只要以此去做一件事情。
陆远专注的还是剑意。
踏上台阶，
想要的是剑意。
以先前残留的那丝丝缕缕意蕴作为依托，以其中的玄奥和领悟作为方向，向着不同的角度一齐挺近，再次探索和追寻那闪灭不定的感觉，再次去寻找那难以捉摸的剑的痕迹。
而他整个人已经放弃了外界大半的注意力，任由自己信步在暴雨中穿行于山林。
树，
很多树。
在此时他的眼中，每一颗树木都像是一柄剑，每一片树叶都是一种意。
不仅是树。
就连地上的小草，天上的雨滴，流动的风声，似乎都是一种韵律。
闪电的光亮照在一切上，显露出纹理。
这一瞬间的光芒就会让他若有所悟，又似乎怅然若失。
轰隆隆~！
哗啦啦~！
杂音如剑鸣，电雨如剑痕。
他遵循着自己的感觉，行走在山林之间，离开了旁人开辟的山路，自己在探寻。
寿命值在快速下降，他没有在意。
悟性在增强，但对他的专注已经无益。
倒计时的时间快要结束，即将可以回归，他也没有去看。
又一组罗网杀手。
他们向着另一个方向寻踪索迹，拉网式扩散，眼看似乎要与陆远相遇，陆远无所觉的转了个角度继续前行。
那张三十多人的网，在最边缘处，一人与陆远相距仅仅十余步。
暴雨和雷声掩盖了一切。
铮！
陆远身上闪过一丝剑意。
让不远处罗网最边缘的那人耸然一惊，仿佛听闻了近在咫尺的拔剑声，凌厉的感觉让他躯体生疼，仿佛被剑所刺中。
什么人？！
但他向着那个方向看去，黑漆漆并无旁人。
旁边有人被他吸引，三五人聚拢过来，向着里面搜寻过去。
但是一无所获。
他们摇摇头，又回归了刺客组中，组成大网再次向着山下推进。
陆远又一次与罗网之人在山林间交错而过。
似乎惊险。
但惊险的到底是哪一方，却并不好说。
以陆远此时的状态，恐怕罗网一组杀手并不能留住他，反而要被杀干净。
这段小事在陆远心里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他已经心无旁骛，只随着本能在行走。
身躯之上，越来越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像是疲惫的躯体开始衰朽，迈步艰涩，气血骤降，越来越难以移动。
不知这是为何而来的恶化。
但是他如此专注，已经忘记了这些在外的感觉，只是意志驱使着继续前行。
又经过了一棵棵树，越过了一条条路。
噗！
一口鲜血吐出，
色泽暗红，像是失去了生命的颜色，而且带着一股腥臭。
此时再仔细看陆远的面色，已经是一片苍白，出现了许多皱纹，逐渐往着那死去的浮尸一般的惨白色在变化。
瞳中渐渐也缺少了光泽，身躯之上发出咔咔的响声，随着每一步走出，似乎生命力都在飞快的流失。
他的寿命已经消耗到了最后的一点，就像雨滴临近了地面，即将碎裂。
但是他没有停下。
他看见了山崖。
冥冥中有一种感觉，那里是他此行的终点，也有着他寻找的东西。
又一步走出，
他的躯体中陈旧的暗伤发作，原本还算年轻的肢体上也浮现了老年斑。
再走一步，
发丝顷刻染白，握剑的手也在干枯，如同即将朽败的老叟。
寿命到了此时已经如同风中残烛，早已不再能以年计，以月计，以日计，而是以每个呼吸来计算。
陆远再次迈步。
他的背脊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脊椎就要坍塌下去，但是被他顽强的挺住了。
接着他一步步的前行。
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直到能直接夹死蚊子的褶皱程度也没见停下，在一步步间，像是整张人脸就要这样脱落下来。
同时，身躯之内的脏腑也在剧烈变化。
这具躯体当年因练功而留下的损伤、因三阴戮血剑而残留的脏腑破碎、因刺杀经历的极限饥饿而损耗的精血、因交手而留下的种种伤痕、因中毒而侵蚀的脾脏……
如此种种，全部浮现。
腹中脏腑完全衰竭，百般病痛缠身，其他所有伤势就像从未复原过那样一齐显现在了身上。
这模样，
恐怕说下一刻就会断气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些是张槐内功有瑕，经年累月在体内经络之中留下的损伤。
每损伤一处，都可以在过往记忆中翻找到来源，而最后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则是张怀练得这门罗网教给他的内功所留下的隐患。
陆远以往没经历过，在此时却都放大后亲身体验了一切。
不过，
这当然只是小节，他依旧没有关注到这些事情中。
他此时眼中只有自己的目的地。
白发老叟一步步挪动，虽然艰难却也坚定，每一步都向着目的地更近一分。
又行了十余步，
他终于走出了山林。
这一处自然并不是在山下，而是在山顶。
一路悟剑，从一处山脚沿着山林行走穿行到了另一处高山，立在了悬崖之上。
狂风凌冽，雷霆震动，山崖深不见底，四面一片漆黑。
“此处风景正好。”
陆远开口。
他的声音变得苍老难听。
但是他的气息在此时攀升到了最高点，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时刻。
铮！
干枯的手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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