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开门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劲儿。
女人有第六感，他靠直觉。多少次在他徘徊在危险边缘的一刹那，都是直觉这玩意儿救了他的命，比如当年李怀飞的事儿，他在最后关头才决定放手。
房间没开灯，窗前草绿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街灯，房间里几乎伸手一片黑。可沈璇知道，自己出门前并没有放下窗帘的习惯，他习惯用挂球把帘子扎起来，白天不在家的时候，敞开窗户，放太阳光进来，照射角角落落。
就当让窗前摆的几盆绿植见见阳光。
他心底同一时间也觉得暖洋洋的。
沈璇弯腰换了拖鞋，俯身露出一截精瘦的窄腰，整个人像一张拉紧的卧弓，谨慎的用余光四处搜索。
显而易见，房间里有人。
他弯下腰，目光有目的的扫荡过客厅的每一寸。搜索桌子底下，搜索沙发后面，看窗帘下有没有露出的马脚……是入室盗窃，还是别的什么人？沈璇在黑暗中逡巡，有火苗在他的眼底幽幽的闪现。
难不成，是徐长延？
沈璇想到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同一时间，打开鞋柜想找出一件趁手的工具。钳子被他拿在手里，手指头触到金属的冷硬，他才觉得好笑。
真是徐长延，他拿个破钳子有什么用？能反抗，还是能自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璇是真的对这个人，感到彻彻底底的厌恶，原本还残余的那一点类似亏负的情绪也在那晚之后荡然无存。经历过人间地狱的人本不应该畏惧其他，沈璇不怕徐长延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他怕的是，陈衍。那一晚上陈衍守在他病床前的目光，已经沉重的让他担负不起，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继续哄骗他。他们之间，信任摇摇欲坠，陈衍的质疑，让他觉得举步维艰。
大概再多来几次，他怕他就要忍受不住良心拷问，把他和徐长延之间的始末和盘托出。
沈璇摸着沙发往前，走到客厅中央，他才出声，“谁？”
“如果是要钱，你出来吧，我给你。”，他抿了下唇，刻意放缓了语速，安抚那位不知名的来客。如果今晚来的不速之客是小偷，只是为财物，那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可这栋公寓的安保设施一流，24小时无死角监控，小偷是怎么躲开保安、避开摄像头，潜入房间实施盗窃，这问题同时在沈璇的脑子里转了转。
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
沈璇坐到了沙发上，一边试图继续沟通，一边默不作声伸手去拉茶几下的抽屉。“这位朋友，你要多少，合理范围内，我可以考虑……当然，如果你不是为钱而来，为别的，我们也不是不能坐下来谈。”
哐当！
警棍砸在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紧跟着响起一声闷哼。
是沈璇的。
手中的警棍击中那人肩膀之前，沈璇已经被人抓住手腕，反折手臂，牢牢压制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好狠，差一点挨你一棍子。”
那人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些不满。
“靠，你家怎么会有这玩意，真是，卧槽了……”
沈璇扭头看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离自己不过一寸距离，灼热的鼻息落在自己鼻尖前，“你松开我。”
他想到之前那一棍子要是击中陈衍，就觉得心惊肉跳，为他担忧的同时又免不了恨的咬牙。这是什么混蛋，拿偷袭当玩笑，他差一点，差一点就一棍子打中了他！
“你真是混蛋！”
“有你这样的吗！”
刚才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沈璇在心里恨恨嘀咕。
陈衍扬眉，准备松开的手下一秒又握紧了，“行凶的人还敢这么凶，沈总……”
他原本都设计好了，从头到尾，包括道具、情景。他就是想逗一逗沈璇，然后趁着他紧张、心跳加速的时候，好一举拿下他，过一过那什么的瘾儿。可看到沈璇的表情，听到他拔高了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陈衍心一下子就晃动了，像是觉得自己真就跟沈璇说的一样，做错了，是个混蛋。
“你真吓到了啊，我就是，我……”
他软了口气，松开了钳住他手腕的手，顺势倒进沙发，上半身小心贴着沈璇的胸膛。
“我不是故意的。”
“别气了，好不好。”
陈衍伸手，原本是想抚摸一把沈璇的脸，吃口嫩豆腐，却没想到不经意摸到一手眼泪。“哎，我去……”，手肘一抵他就要起身开灯，却被沈璇勾住了不放开，“别去。”
陈衍这时候就是孙子一个，沈璇说什么他做什么，半点不敢含糊。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啊，他的沈总就这么不经逗，胆子也太小了吧，陈衍心里头被一连串问号塞满了，却无论如何不敢开口问出一个字。
“气顺了吗？”
“不然，你抽我两下？”
陈衍没脸没皮的把脑袋往沈璇胸口蹭，摆出一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认错模样，一头短发蹭的沈璇怪痒的。
“你怎么来了？”，沈璇可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这时候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了一把他越挨越近的脑袋。
“有没有看日历……你多久没见过我了？”，提起这个陈衍就生气，指责的口吻完全就是一副被遗弃的小媳妇儿样，对沈璇这没良心的小丈夫叉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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