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不是想知道阿行的事，我告诉你。”，沈璇要说什么，被陈荡抬起手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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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荡眼神一变，双眼落在沈璇的脸上。目光很近，落点却仿佛是天涯。
沈璇知道，陈荡这是通过他，在望着另外一个人。
早在看到陈荡偶尔变得痴迷又深情的眼神时，沈璇就在心里猜测。
茫茫人海中那许多人，陈荡凭什么，就相中了他。
他心里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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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些可怜眼前这个西城霸王。
“你不是一直就想知道，我为什么独独相中了你。”
“小沈，我告诉你。”，老流氓深深看了沈璇一眼，抬手示意他拉开一旁抽屉。
沈璇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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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一层，安静躺着一个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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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璇望着那相框里的人，一时沉默。这结果，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不是吗？
相框里的人不是他，却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便是他父亲，也不会比这个人更像自己。
“林竟。”
陈荡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原原本本讲给年轻人听。当年事当年人，早随风埋进了黄土堆，依旧还忘不掉的，大概剩下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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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璇把他扶起来，腰后垫了个枕头，听陈荡慢慢开口。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就是个小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儿没明天，靠小偷小摸弄几个钱过日子。”
"什么苦我没吃过，什么罪我没受过……可是我不服气，总想着我陈荡有天也能出人投地，我这辈子才没白活。"
“那时候，我认识了林竟。”
“老子绑架了他。”
“嘿，我们大哥以为他是林震的亲儿子，绑了人准备捞票大的干。哪知道他是个假货，电话打到林家，告诉我们没这人……”
“哈，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表情”，陈荡想起当年枪口下的那个少年。他说，“早告诉你们了，没用！”
“大哥这才知道林竟不是林家人，知道这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气的跳脚，要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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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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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荡一笑。
“动了”，不知道他想起什么，不自觉翘了嘴唇。“他确实按了扳机，子弹却卡了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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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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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这么说，就这样留了他一条命”，陈荡一顿，“是天意。不然，也遇不到我。”
接下来的故事，陈荡说的更缓慢。
经年岁月被风霜侵蚀，早就破败不堪。记忆变成一张漏网，陈荡却执意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它填满补全了。他讲他是如何被枪口下那狡黠少年所吸引，讲林竟如何脱身，讲他跟着他一路跟到了林家……随后他便知道，林竟是林家养子，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孩子，小时候是林永斌的“挡箭牌”，长大了做林永斌的“助手”“秘书”。
陈荡从小就脸皮特厚，知道了林竟住址，时不时上门骚扰，一心就想和这人做朋友。他说不清为什么，也不是想借着林竟跟林家攀交情。毕竟林竟自己在林家地位也不怎么样。
他就是想跟着他。哪怕只是多看看那张眉眼如画的脸。
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林竟却也默许了。
“我带他四处玩。他在林家圈久了，看什么都新鲜，溜冰、泡妞、吹口哨，嘿，还有打架、飙赃口，都我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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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荡闭了嘴，示意沈璇他渴了。
“林薇，她喜欢他。”，陈荡突然提起林薇，沈璇抬头。“那女人，从那时候起就好跟我过不去，我找林竟她也找，我带林竟去哪儿她就要跟着一起去哪儿……我真恨不得一把捏死那女人，怎么就能那么招人厌。”
陈荡絮絮又说了一些。
“林薇想嫁他。哼，可他们林家没一个人赞同……那时候，老子已经摇身一变，在西城小有名头，就是林震那老头也得给我几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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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璇从病房出来，背靠墙站着，手臂往脑袋后一折，放空自己。他想知道的一切，陈荡都已经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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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跟阿行说，在你。怎么说，也在你。”
沈璇拨了拨自己额前把那丛刘海儿，一时还有些难消化陈荡刚说完的这个故事。嗤，说来说去，这故事里的三个人，谁都不无辜。
陈荡、林竟，林薇。
无辜的只有一个。
陈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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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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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
老流氓最后跟他说。
“小沈，我跟你打个赌。”
“阿行背着我在查他妈车祸的事，让他查。”
“林永斌回西城，我早知道。他回西城想干什么，我知道。他让阿行进黑镜，我也知道……”
“想要拿回他林家那份家产，还想要我黑镜这一份，跟徐家那混小子联手，心思不小。”
沈璇猛地抬眼，忽然就很想问一声，那他跟徐长延联手，陈荡究竟知不知道？
“小沈。我们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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