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拍了拍身边,凌洲不为所动:“我坐这就好。”
榆木脑袋!
谈天懒得跟他讲那么多,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连挪两个位子,一晃神的工夫就亲亲热热坐在了凌洲身边,替他把身后那些声音都压下去了。
“喔,原来是一对。”
“我今晚失恋三十三次了……好想哭。”
“深夜的我都不知依偎在何人身边,真是好羡慕啊……”
谈天的头蹭到凌洲的衣服,他都能听到硬质面料在耳边细密作响。这响声只几秒就消失了,凌洲的身体又绷紧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不过也不用每次都这么明显吧?”谈天不快乐道:“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哎?”
凌洲没说话。
谈天便在酒吧仔细搜索起来,他挑的这个位置虽不起眼,却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在他伸长脖子寻找池燃之时,隐隐约约听到身旁有人说了声:“没有不喜欢。”
这声音实在是太轻了。
落在嘈杂的酒吧就像落在大雨里。谈天回过头,费力在噪音中大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比他小四岁的男生坐在一半绛紫灯光里,脸是冷的,嘴一开一合。
谈天睁大眼睛,费力辨认着,大声道:“不——喜——欢?”
喜欢。
他想告诉他的是喜欢。
此情此景与这些年多么相似,嘈杂的声音是无处不在的雨,他对长他几岁哥哥的暗恋宛如一场单人默剧,每一个轰隆隆的雷雨夜,他都在倾盆大雨中重复我喜欢——我喜欢你,声音竭尽全力,但他全都听不见。
谈天……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很多很多的杂音。
凌洲想起了刚才门口那几声宝贝。
也想起了他今晚推开医务室的门,看到他对女生无微不至的关怀。
甚至于此刻他来找寻池燃,那只是他的职责,凌洲也很难不把它们全部看做碍事的杂音。
他又有点压制不住内心的阴暗和暴虐了。
“嗨,小朋友,你在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拖着他离开了思绪狂乱的飓风中心,凌洲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先别想了。想喝什么?总不能干坐着。”
凌洲不太知道这里都有什么酒,他更不想让谈天知道他连这个也不知道,没有做声,幸好谈天一贯喜欢自作主张,“螺丝起子吧?”
“都可以。”他马上应声。
点完东西,谈天便起身道:“我去卫生间,你在这等一会。”
尽管凌洲有好好答应,他也还是不放心,看了四周的众人一眼,故意大声道:“亲爱的,你今晚好厉害!”
谈天本来还想附送一个亲亲,要是苏长烈那些人,他毫不犹豫便做了,反正是借位亲一下。可是面对凌洲,他却很难下这个手。
别说亲了,他连刚刚对着他喊亲爱的都有点心虚。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比我小四岁?
因为他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实在太熟了?
谈天在洗手间面对镜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好像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挥舞铁叉掐架。一个叫做道德心,一个叫做本能。
本能让他放纵,道德心让他收束。
但迷惑之处在于,他明明就是一个道德廉耻格外寡淡的人……
想不通啊想不通。谈天出了洗手间,拐过弯来,待看清门口坐着谁以后,先将这些问题抛在了一边。
他和凌洲找了一夜的人正在喝闷酒。
不得不说,池燃这种高头大马的类型,格外招基佬喜欢。看他对谈天的抵触,估计也不是基,今晚是误打误撞跑到这地方来的。
他没带伴。
身上的绷带看起来还有点奇奇怪怪……让人联想到不太好的地方。
——总而言之一句话,非常非常打眼,非常非常招基佬。
在谈天注意到他以前,已经有一位五大三粗的老哥看中他了,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池燃已有拜把子的架势,“别说了,哥,你是我来到这破地方见到的最猛的男人!”
你要是知道猛男对你想干什么,你恐怕就不想跟他拜把子了。
谈天同情地想。
他本来还想看一会戏,五大三粗老哥却拉着池燃,说要换一个说话的地方,急忙迈出几步:“使不得使不得,换什么地方啊!”
池燃定睛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又是你?!”
彪悍老哥被人阻拦,本很不快,一看谈天脾气便有所收敛——他其实更喜欢这种细胳膊细腿儿的男孩。
谈天:“你还想上哪去?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池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我?滚滚滚,别挡着爷寻欢作乐。”
谈天不想和他废话,拉着他就走,被他的小细胳膊拿捏住,池燃嗤笑一声,随手一挣,居然没有挣开,微微吃惊。
彪悍老哥笑了一声,看着谈天的目光充满赞赏,池燃更为恼羞成怒,用了吃奶的力气使劲一挣。
谈天只见一抹金色于眼前掠过,眉心一痛,湿润的液体便渗了出来。
彪悍老哥一直在旁看戏,见状忍不住道:“动手就不对了啊!”
他说话还是有点向着谈天的,酒吧里就是如此,前一秒与后一秒的心思变换,猜不中也料不准。谈天不太吃这一套,摇头拒绝了他递来的纸巾,随便用手腕抹了抹,看着池燃道:“能走了么。”
他一直都是温和的,或者笑嘻嘻的。
还是第一次这么冷,冷得……有点像他同班那个众星捧月的家伙。池燃第一次觉得他和凌洲也有相似的地方。由于太过惊讶,他一声没吭,等回过神来,已经被谈天带出了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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