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暑假也没回来,和爷爷有阵子没见面了。
推开门,偷偷摸摸探头一瞧,爷爷没看到,沙发上窝着的两只猫先看到了他。
人与猫四目对视以后,有一刻的安静,之前和凌洲夜晚摸猫的经历让他又觉得能行了,蹲下身,试探道:“小——”
两只猫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出了门,胖的短腿猫还踢了谈天一脚。
谈天站起来,摘掉脸颊上的猫毛:“行吧。”
露台阳台上传来声:“都已经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死心。”
谈天往里走,嘻嘻笑道:“那爷爷也讨厌我吗?”
老爷子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冷哼一声,拿扇子把脸盖住了,眼不见为净,“总算知道回来了?”
谈天:“天大地大没有爷爷大,我可是一放假就跑回来了,我们系主任还怪我走的早了呢。”
老爷子骂道:“他没别的学生了?天天就放不过你!暑假也安排到什么社里去实习……混蛋玩意,扣了我孙子好几个月!”
怎么感觉在骂我呢……谈天拿过他手里的扇子,趴在椅子边帮他扇风。凉风从头顶上徐徐吹来,老爷子总觉得扇走热风的不是空调高科技,而是他宝贝孙子手里的古董扇子。
他看了看谈天。
趴在他的摇椅边显得更小了,老爷子忍不住道:“你怎么都喂不胖?我们家是没给你米还是没给你面?”
谈天听得心头一热,摇头晃脑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顺势将头枕在了爷爷的手上,老人的手摸起来像是抽干水分的柔软树皮,他莫名有点难过,“爷爷……要不你请我做个园丁吧。”
老爷子骂道:“就这点志气?”
“当园丁不好吗?”谈天趴着,脑袋瓜翘着几根毛,“我在楼下,您天天都能见着我,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嘛。”
“冥顽不灵。”老爷子的铁拳落在他头上,却温温柔柔,一点痛楚都没有。谈天又趴了一会,问道:“爷爷,我妈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话也就只敢对爷爷讲。
他看不到爷爷是什么表情,但握着他的手一点变化也没有,“能有什么事?你这脑袋读书读的,一天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谈天顶嘴道:“那什么才是不乱七八糟的想法?爷爷找给我一个读书楷模来啊!”
老爷子将扇子扔到他头上,“犟驴,犟驴,回去睡觉吧!”
谈天愉快地学了声驴叫,但听起来更像是猪哼哼,忙不迭跪安滚蛋了。
走了出去,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想到那句“读书楷模”,他的脑海不禁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记起来的画面是开学典礼那天,凌洲穿着笔挺的衬衫,领带打得规规整整,脸色如腊月寒冰。
他站的很远,也很高,聚光灯和台下数万万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读书读到这种程度,才称得上是楷模吧?
“小少爷——回来这么高兴呀?”
在走廊里插花的姑娘朝他打招呼,谈天啊了声,“高兴?”
“对呀。也不知道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脸都笑开花了。”姑娘晃了晃手里开得灿烂的火兰,“比这花还打眼呢!”
“没有吧。”谈天嘟囔,正要匆匆离开,忽然又瞥到那抹火红。
眉心又跟着烧了起来,好像不是一个吻被按在了那里,而是一簇噼啪燃烧的火苗。他觉得不太妙,有点糟糕,这种反应百年难遇,而他很清楚这是什么。
正因为清楚,所以不愿意深入去想。
快速走过那束开得惊艳的火兰,他将燃烧的火苗决绝丢弃了。
-
“三四年前的事?”阮行语闻言抬头,“什么事?”
谈天想了想,“有没有人来家里找过我,而我不在?”
阮行语沉吟片刻,道:“没有。”
不对。
似乎不应该这么问。
他既然不在家里,那凌洲又是如何见到他的?既然不是这里,难道是别的地方?医院家属楼么?可为什么凌洲记得,他毫无印象。
谈天难以启齿:“舅舅……我的脑袋是不是被撞过啊?”
阮行语匪夷所思:“你说什么,没有。”
“那可不可能是我被撞了脑子,你们怕我旧伤复发,所以才瞒着我……”谈天从舅舅的表情看出了他在说什么屁话,立马给嘴巴封上了拉链:“好,我不说了。”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阮行语又看了过来,“这次回家,你有点奇怪。”
谈天:“奇怪?没有的事。”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昨天的事。
“舅舅,昨天我在妈妈门口遇到了林阿嬷,她看起来才有点奇怪。”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着舅舅的脸色。但阮行语那张经过风浪无数的面孔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反而将问题抛给了谈天:“也许是你奇怪,才会处处奇怪。”
有么?
他将信将疑出了书房,由二楼走上三楼。这回妈妈的房间的门居然开着,谈天站在门口敲了敲,阮寻星惊喜回头:“小宝回来啦?”
林阿嬷低头笑个不停。
谈天叫苦:“妈,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别叫我这个名字了?”
“就算你八十岁,我也还是你妈妈。”阮寻星捏了捏他的耳朵,他注意到她做了新的指甲。
不止如此,今日的她妆容精致,穿了一身藕粉,脖颈的珍珠颗颗饱满,仿佛是毫无忧虑的名媛,最多只有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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