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的大堂气氛格外压抑。
诸将奉邀前来参加三将军张飞所设之酒宴,可他们人是来齐了,身为主人的三将军却是不见踪影。陈登与众将一同坐在桌后,只是神思凝重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好像是为着什么重要的事而忧心。
“元龙啊,这三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戌时开宴的么?”终于有人坐不住的开口询问,陈登回神,下意识望了一眼在场众人,又看了看外头天色,一时也拿不准张飞到底是何想法。
——难不成是故意让大家等他一个?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是带着得宜的微笑,“诸位,三将军恐是有事缠身,暂时来不得了。既如此,我们便先行享用吧。”
一时间气氛陡而熟络,没了张飞在场,众将倒是轻松了不少,陈登借机离了席,召一下人来到堂外檐下,低声嘱咐道:“你且去后院酒窖瞧瞧,看三将军是否在那。”
“陈校尉可是在找三将军?”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少年嗓音遥遥自对廊传来,陈登循声望去,便见一着白纱旧衫的少年手持羽扇翩然而至,一双熠熠明澈的眸子蕴着笑意,竟是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亮上三分。
“哦,是小兄弟啊。”陈登挥退下人,笑着迎了上去,“你可有见着三将军?”
诸葛亮笑了,手中羽扇轻轻挥动,片刻后倏然一顿,却是回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陈校尉不愿三将军饮酒,是也不是?”
陈登一愣,继而才点头应道:“主公离去时曾嘱咐在下好生看照三将军,让他切莫饮酒,以免误事。”
“那便是了。”他笑着抬扇轻拍陈登的手臂,气定神闲道:“陈校尉尽管放心去与诸将用膳吧,三将军他……是决计不会再喝酒了。”
这话说得笃定,陈登不由怔住。
三将军是个什么性格?
他决定的事,这世间怕也只有他那两位哥哥才能阻止!
可观诸葛亮说话时那悠然神态,又不像是假的。
——难不成,是三将军自己想通了?
陈登摇了摇头,不欲深想,“劳小兄弟走这一趟来替三将军传话了。”
诸葛亮并未看漏陈登眼底所透出的疑惑,只是未加点破,“陈校尉言重了。”
“啊,说来小兄弟也是未及用膳,不如与我等一块用了可好?”他微笑着抓住诸葛亮的手腕,侧身将他引进大堂,“来来来,这边请。”
诸葛亮并未推辞,只浅笑着随于他之身后,长长的雪白袖袍几欲曳地,正顺着他不急不缓的步履来回飘晃着,“陈校尉可还得另备上一份,待会儿我也好送去给三将军享用。”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于是,这顿本该后果惨烈的‘张飞酒醉鞭挞下士失徐州’,就在轻描淡写间被诸葛亮给化解掉了。
只是他心里始终存了丝凝重,毕竟他这一举止……可是会提前将天下三分!
这世间因果循环皆有定理,他这贸贸然的一改,可别为主公带来什么坏处才好啊。
***
近几日,陈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好像自那日的酒宴以后,他就有数天不曾见到过张飞了。
雕花的窗棂外头有着棵上了年头的古树,郁郁葱茏的树冠沐浴着阳光,偶有微风拂过,便带落一地斑驳树影。陈登坐于书房内,一边审批公文,一边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这段日子,可有见着三将军啊?”
侍奉在旁的随侍躬着身,恭敬回道:“不曾。”
笔尖蓦地一顿,陈登抬起头来,那名随侍见状,立刻端正站姿行了一礼,“三将军许是歇在军营里了吧。”
张飞性豪不拘小节,兴致一来往军营里一躺也是常有的事,陈登思及这点,不由点了点头,“也有道理。”
“那,储藏于酒窖内的美酒少了多少坛?”
“一坛未少。”
“哦?”这回答显然出乎了陈登的意料,可转念一想,玄德公临行前曾特地嘱咐过三将军不得饮酒,想来,这三将军也是不愿打破自己的誓言吧。
“好好好,晚上吩咐膳房多做几道细致菜送去军营,三将军日日劳心操练兵阵,膳食自是不能差的。”
“是。”
陈登满意点头,执笔刚欲继续审批公文,却被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打断。
“大人,大人!那小兄弟的亲人找上门来了!”
***
陈登来到大堂之时,深衣束冠的年轻男子正好转过头来,一双眉目清润隽永,竟透着几丝高雅绝尘的味道。
诸葛瑾已在堂中候了许久,现见人来,便抬手行了一礼,温声言道:“大人,在下诸葛瑾,特应城中所贴之告示前来寻找走失幼弟。”
陈登回礼,与其交谈之际却在默默打量着他。
这一点诸葛瑾自是察觉到了,只是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对答间进退得宜,从容若水,让得陈登在心中暗吃了一惊。
——他怎不知,徐州城内竟藏有如此卓才?!
陈登笑引他入席,“我观先生气度,实非寻常人也,敢问……师从何处啊?”
“大人谬赞了。”诸葛瑾微笑,一身不显山露水的淡然,“在下不过一山野人士,又谈何气度。”
说话间,随侍已领了诸葛亮上来,诸葛瑾甫一见到他,便上前一步将人拉近,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好一阵打量。
——还好还好,没磕着也没碰着,胳膊腿什么的也还齐全,他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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