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心疼不已,张了张口,却仿佛是失了勇气。
方婳醒来已是半夜,他还守在床边。营帐里只有他二人,微弱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轻薄里透出几分苍白虚弱,方婳微微侧身,伸手悄然探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有力,他的病真的好了。
有泪沁出,是高兴。
她连做梦都想着他能好起来,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病了,他会守着她。他若受伤,她也会心疼。可她与他却早已经回不到以前……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方婳悄然起了身,轻声从床榻上下来。他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就醒了。
她行至门口,闻得他叫她:“婳儿。”
她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回身,他起身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阿昀。”
“他不会让你见她的。”
她到底回眸看他:“那你会帮我吗?”
他的眉目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她略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她欲走,他上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低语哄道:“若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
她不怒也不挣扎,只淡淡道:“那我要见袁将军。”
他的眼底略有了诧异,片刻,才道:“袁将军去沧州了。”
什么?
方婳的眼底似有失落,她竟与袁逸轩又错过了!
燕修终是问她:“你见袁将军作何?”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咬着牙道:“那件事只能告诉袁将军一个人。”
他清浅一笑,没有逼问她,只低语道:“三日后,我带你去沧州。”
“为什么是三日后?”她吃惊地问他。
他的话语淡漠:“三日后,我们会进攻越州。”
越州军营。
袁逸礼望着径直入内之人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突然来了?”他实在不可置信,皇上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
燕欢亲扶了他一把,低声问:“伤势如何?”
“臣已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燕欢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这才转身坐下,问:“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将军怎会背叛我大梁?”话语问出口,藏于广袖下的手已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隐瞒皇上,压低了声音将他和袁逸轩的对话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燕欢脸上的血色徐徐褪尽,她厉声道:“胡说!欢儿的死怎会与朕和母后有关!”袁将军竟会以为是这样!
她终于知道方婳急着冲进战场是为了什么,方婳是想告诉袁逸轩她没有死,死的是她的哥哥燕淇,只可惜方婳没来得及告诉他,沧州就失守了。
喉咙难受得很,她却不能放任自己哭出来。
“皇上……”袁逸礼忍不住低唤她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她别开脸,深吸了口气才道:“朕的九皇叔已死,这么说来,袁将军是恨极了朕才同西楚的人联手?”
袁逸轩如此做,是为“死去”的她报仇,他仍是那样深爱着她,燕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糊涂,即便她真的死了,他怎能做出这种投敌叛国之事!那还是她认识的袁逸轩吗?还是她所爱的袁逸轩吗?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燕欢的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他:“此话怎讲?”
袁逸礼略一思忖,关于先帝遗诏之事皇上不知道,眼下他也不便直说。想来想去,只好道:“臣觉得九王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燕欢的神色骤变,定定地看着袁逸礼。
袁逸礼低下头不说话,他想的应该没错,大哥背叛皇上却不会背叛大梁,他不要皇位,那定是九王爷还活着!否则,又如何解释那具尸身上没有遗诏?还有那些被射杀在林子里的士兵,虽说地上有仇定的面具,可据他所知,仇定并不擅长射箭。
燕欢深吸了口气,未再说话,可谁都看得出她已怒不可遏。双拳狠狠地握紧,即便以为她是燕淇,难道袁逸轩先前和燕淇就不是好兄弟吗?他竟会选择相信九皇叔也不相信他们!
心口似撕裂般的痛,即便是当日得知他要娶亲她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沉沉吐了口气,她才又道:“还是没有婳儿的行踪吗?”
袁逸礼的心绪起伏不定,低头道:“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眼下皇上亲自坐镇越州,臣想亲自出去找娘娘。”他径直跪下道,“臣知道眼下情况紧急,臣只要三日时间,若是i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臣一定回来与皇上一同坚守越州!”
燕欢回身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她眼底的悲哀缓缓又被一抹欣慰笼罩,她挥一挥手道:“去吧,朕原本也早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了你们。”
袁逸礼吃惊地抬眸:“皇上……”
她却笑了,眸华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口道:“她不曾同你说过吧?她说要把苏昀带回来,要朕等到那时候再赐婚。”
赐婚……
尽管知道这定是方婳推托的一个借口,可袁逸礼听在耳里似是有种恍惚,他多希望那是真的,哪怕带回苏昀困难重重,也给了他一线希望,骗自己她在等着他。
手臂一轻,眼前尊秀脸庞近了,燕欢弯腰扶了他起来,认真地开口:“答应朕,把她毫发无损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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