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木木吗……”
李辰生脸色一黑，心道楼下那群都是小龙虾吗，这么俩僵尸似的人都看不住。眼看着他正欲发作，李涉川赶忙先上前一步，拦住了正欲上前的夫妻俩。
男人急忙扶住了低声悲泣的女人，自己却也几近站不住。
李涉川温声道：“不好意思，这里是解剖室，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麻烦请先到外面等等。”
“就看一眼，就一眼，你们说那个是慧珍……我的木木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女人低声啜泣着，怀里的孩子看着母亲哭，小鼻子一皱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李涉川被闹得耳朵嗡嗡响，却还是继续温声道：“现在尸体还没有进行处理，有很多烈性传染病的可能，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男人也跟着闹了起来，他抓住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年轻人道：“拜托了，就一眼，总不可能看一眼就传染上了吧，木木以前可乖了，她绝对不会染头发的，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女人闻言愈发的激动了起来，她矛头陡然一转，掐着那个男人道：“还不是你啊！说是要给她过生日！结果是请老领导吃饭！她才会那么生气！”
“那天不还是你非要木木跟着去！怎么到头来全都怪我了！”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逼得那么紧！她后来怎么会又逃课又去鬼混！”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们先去配合笔录工作！”
眼看着二人的架势立马要升级成夫妻斗殴，李涉川忙上去拉架，那女人长长的指甲却不长眼的要往他眼睛上扎下去，李涉川眼睛一闭，却没迎来想象中的疼痛。
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替他接住了女人迎面而来的指甲，李辰生面色铁青：“这位大妈，法医也是警务人员，您这一下下去我可以算你袭警，拘您十天半个月也行。”
“你——！”
正当这女人即将破口大骂之际，后面几个人才跟着追了上来：“对不起李队！我们一下子没看住，让他们跑上来了——”
李辰生忍这帮快哭出六月飞雪的人已经许久，他一把甩开了那女人的手，对着上来的那几个人骂道：“还对不起个头！你们脖子上的东西都是阑尾吗？不想让我给你们切掉就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李辰生这一通喝骂登时震住了所有人，那跟上来的一帮人半天才回过神，把那俩被李辰生吓傻的夫妻俩给叉了出去。
李涉川长出了一口气，脸却突然被李辰生捧住了，李老妈子黑着脸上上下下无影手似的给他身上都拍拍打打了一遍，这才出了口气，把李涉川推回到解剖台边上，还得了句：“下次看见夫妻吵架别瞎掺和，人家夫妻同心能把你这根电线杆子给折了。”
李涉川起先一愣，然后笑了一下：“我下次注意。”
“还下次？”李辰生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有下一次了。”
坐在一旁的解剖台上观战已久的百里霜道：“为什么总有父母觉得，他们能安排孩子未来的人生？”
李涉川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道：“毕竟大多数父母都觉得孩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不是脱胎于自己的一个人。毕竟也有很多父母因为怕孩子脱离自己就活不下去，而选择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案子。”
他慢悠悠的走回了放着尸体的解剖台前，看着那个双眼瞪大几乎快到夺眶而出地步的少女，道：“这种太极端了，再平常一些的例子，大概也就是高考改孩子志愿，强迫孩子改专业之类的。”
“说起来这小姑娘是学音乐的吧，说不定也是被父母逼着转专业的，感觉她父母挺情绪化，应该闹得挺惨烈的。”李涉川抬起了她的右腿，少女的小腿呈现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十分的有力，“这对于一个音乐生来说，运动量应该有点过大了吧，这个年龄段里，也只有高考的体育特长生才会练到这个度。”
“啊……想当体育生却被爸爸妈妈说练一身腱子肉以后嫁不出去这种事情，我能理解。”百里霜道，“不过体育生又要越野又要攀岩，每天还要喝一煤气罐蛋白粉，真的很苦。”
“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李辰生突然抬起了头，直直看着百里霜道，“越野？”
李辰生将监控记录的情况大致和他们俩说了一下，李涉川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虽然新旧校区地势落差看上去很大，旧低新高，感觉上像是两个被山坡完全隔离的空间，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它们其实被这座山相连，他们根本就不是从正门走的。而是从市一中宿舍楼那边一路顺着坡往下爬，直接从楼顶到达了现场。”
“对，乔慧珍逃过课，她知道逃课该走哪里才不会被监控拍到，以前又是体育生，区区一个小石头坡而已，她和一个中年人，都完全有能力从那边下去。”李辰生话到此处，拿出手机给明河打了电话。
“明河，你现在人还在市一中吧？去查一下三天前的学校访客记录，还有监控记录。”
电话那头，行动力极高的明河就靠着一条石椅，把刚刚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学校访客记录单抽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乔慧珍的名字写在上面，她的签字极其龙飞凤舞。
“李队！找到了！乔慧珍前三天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进入过市一中！”
明河目光下移，一个同样的时间，一行漂亮的小楷字，签名是——
于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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