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辰生感觉自己有点火气上来了。
“就是一具女尸，被装在一个定制的特大号旅行箱里，这个旅行箱除了大之外，外表非常普通，但里面其实是个巨大的玻璃内胆，还是双层的，大到能塞进去一个人，装满了福尔马林和……”
“……很多花。”
李涉川看着面前这猎奇出了一种诡异美的场景，只觉得后脊生寒。
巨大的玻璃内胆里，被泡得蜡黄的女尸两颗眼球空洞的漂浮着，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灰白的长发在福尔马林中沉沉浮浮，她的周身都被已经枯黄了的小野花包裹着，有一朵停在了她的鬓边，一动也不动。
李涉川蹲**去，在玻璃内胆的边角处，有一道小小的裂口，他隔着手套在裂口边摸了摸，这里能塞进去两根手指，而那女尸的胳膊上，有两道小小的、清晰的月牙形伤口。
“李警官，你们……已经查到了那个箱子了吧。”
于润泽的脊梁忽然弯了下去，他好似泄了气一般，面皮渐渐地垮了下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脸。
“你们不用往下查了，我全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答应我，好好安葬那具……尸体。”
李辰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道：“你先回答第一个问题，那具尸体是谁？”
于润泽笑了一下：“我的女儿，于君知。”
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同李辰生一样陡然一变：“于君知？她三年前不是失踪了吗？”
于润泽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怨毒：“她哪里是失踪的，她明明就是被乔慧珍那个小骗子给骗走的，那小骗子花样多得很，君知居然都让她给蒙住了。”
“你这么说可得拿出证据，于君知的岁数可比我还大，乔慧珍才高中刚毕业，那么大个人就让个小屁孩给拐走了？”李辰生道。
“年龄与社会阅历和心智成熟度无关，君知这孩子从小心思单纯，被我保护得很好。”于润泽抬手蹭了蹭通红的鼻子，目光一瞬间变得更加怨毒起来，“而乔慧珍？乔慧珍从小就家庭不幸，心理扭曲，大了不学无术，勾三搭四，整天在夤夜坊那里的酒吧里鬼混，满嘴里没一句实话，我甚至怀疑，她有可能是心理变态。”
李辰生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合着在你眼里，于君知也就是个白活了三十几年还拿了结婚证的三岁小孩。你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
“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吗？”于润泽低下了头，看起来无比的痛苦，“是脑癌，和我一样。”
“……君知虽然结婚了，但我知道她并不爱那个男人，这门婚事是我太太定下的，君知是个听话的乖孩子，那人又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她结了婚。而就在这个时候，乔木子出现了……乔木子是乔慧珍在外的假名，她居然连真名都不肯告诉君知。”
“她很年轻，也很会玩，她唆使君知跟着她离开了淮都，而君知为了能和她待在一起，选择隐瞒了自己患有脑癌，她跟那个小骗子在一起快三年了，供着那个小骗子白吃白喝，她自己也再没有继续治疗，直到最后一天，她的病情突然恶化，最终抢救失败而去世。乔木子事后怕承担责任，不仅连电话都没给我们打，甚至还把君知的尸体偷走，做了个，那么……”于润泽说到这里，眼泪已从他生满皱纹的眼角流出，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嘴角**了几下，他看上既癫狂又可笑，“那么……可怕的一个箱子，把君知装在里面，四处流浪。”
“我是到后来，医院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君知去世了，尸体还不见了，我那时真的绝望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君知，一个人怎么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乔木子在君知死后断了生活来源，只能靠着刷信用卡活着，我查到她的消费记录，发现她一直都在向明城这里移动，我立刻飞往明城找她，却发现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会来找她。”
“她居然，用君知的尸体勒索我！要我拿着三百万现金到市一中旧校舍那里交易！不然她就会带着尸体在明城里消失！”于润泽说到此处，眼中的血丝愈发密集，眼中露出了一丝狠毒，“钱？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可是等到了地方，她却跟我说——”
“‘这是首付，那我就先把头给你吧。’她说完就要打开那个玻璃箱子！我当然不答应，所以，所以我就只好……”
于润泽十指的指甲近乎要嵌入自己的掌心，他抬起手往桌子上狠狠地一砸，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她本来就该死！”
李辰生一度怀疑他要挣断手上的铐子，但于润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脱力一般把身体砸在了椅子靠背上。
“我认罪了，是我杀的她，就是我。”
房间四角的监控都闪着红光，像是一滴带着血的眼泪似的，时时闪烁着。
李辰生出审讯室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许久，他转身看了看时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最近案子少，现在也就只剩下第一支队那儿还亮着灯。
刚才在他背后做笔录的那小年轻跟了上来，试探的问道：“李队，于润泽认罪了，咱们也有证据，是不是能结案了？”
李辰生瞥了他一眼：“小兄弟，想下班了？”
小兄弟以为领导通晓了他的意思，抱着期待的点了点头。
李辰生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赏了他一盆冷水：“市局这加班费最近好像涨了，你就当为了未来娶媳妇儿多努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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