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涉川抬起头，一步步的走回李辰生面前，忽然笑了：“除了那个家里原来还有个孩子的，其他人死后各方面的受益人都是我，看起来我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知道吗？九岁的那一次，是我真正第一次看见尸体，我觉得他们脑浆迸裂的样子，和被车碾爆脑袋的老鼠没有任何区别，可楼下发现尸体的邻居却在尖叫，我第一次意识到了我和别人不一样。”
“我意识到了有些人一出生就带着缺陷，就像我，本来就是已经坏掉的种子，所以只能长出来已经畸形的东西。”
“你应该会有这种疑问吧？为什么每次活下来的，都只有我一个人呢？”
李涉川说道此处顿了顿：“提示我已经给的够多了，所以你要不要猜猜看，关于他们的死，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
李涉川脸上表情还是笑着的，却迟迟不敢直视李辰生。
——他已经太清楚李辰生对他的感情了。所以他要将自己剖开，把自己淬着毒的骨血和心脏都拿出来给李辰生看，然后再告诉他这只是冰山一角。
李辰生或许会骂他别胡说，这个人很好，他骂完也只会悄悄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从此以后绕开他的伤口走。但这些事情也会让他下意识的忌惮自己，悄悄的在他心里长出一道藩篱，把一切都维持在一个皆大欢喜的舒适距离。
李涉川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有点像于君知——太害怕别人喜欢自己。
李辰生站起了身，李涉川下意识地向后后退了一步，又是没来由的，他感觉自己有点害怕面对李辰生。
“李涉川。”
李涉川心头一紧，感觉就像是家长叫自己孩子大名必是出大事一样。
“你这个人虽然欠了点儿，可明明就没那么讨人嫌，你为什么要我讨厌你？”
“你这回说假话的时候怎么不敢看我了？按照你的情商，如果真心想要我讨厌你，你应该把话说得更难听一点，可你都把话说的漏洞百出到了这个地步，你不是真心的。”
李涉川一瞬间错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刻，李辰生却抓住他发愣的时机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吻了上去，手还不安分的摸上了李涉川的胸口，却发乎情止乎礼的停在了那里，停在了他的心口。
“你心跳得好快。”
他没有推开我。李涉川的心跳每多跳一下，李辰生便更加的感觉到踏实。
砰砰，砰砰。可能是因为李辰生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与李涉川趋于同步，他觉得自己似乎捉摸到了李涉川的想法。
“别怕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李涉川的脸登时红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一览无余：心跳心率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到底有多慌乱。
“虽然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不合时宜，但很抱歉，李先生，你失败了，我不讨厌你，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李涉川感觉自己胸膛左边的那玩意儿直接骤停报废了，但很快，他四肢逆流回来的热意便融化了他僵硬的身体，心脏又起死回生了，甚至重新投入了剧烈运动之中。
“我不会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那是假话，以前你怎么样都好，那都是你，是构成现在我喜欢的你的一部分。”
他忽然领会到了于君知在日记写的那一句话：
如果有人愿意抱着我的过去，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我一定会为此感激涕零，从此为他万死不辞。
李辰生被呆愣在原地的李涉川看得都不自在了起来，烦躁的摸了一把头发道：“喂，弟弟，你哥在给你真情表白呢，你居然在发呆……喂你别哭啊你！”
李涉川是真的感激涕零了，他哭得一脸稀稀糊糊，豆大的眼泪啪啪往外掉，李辰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哭给哭懵了，赶忙把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肩头上，像是在抱一只巨型犬一样一边忍着热一边给他顺毛。
“哥……我要给你……做牛做马。”李涉川抱着李辰生的脖子，在他肩膀上快糊出一片地图了。
“你之前不才犁过我一次……”李辰生感觉到李涉川的手又勒得更紧了一些，感觉自己被这甜蜜的负担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两眼一翻直接厥过去，只好赶忙举起双手投降，“哎好了好了宝贝儿，你男朋友要被你勒断气，赶紧撒手，不然你得守寡了。”
李涉川好像特别热衷于搂李辰生脖子，眼泪明明早就停了，却硬是搂着李辰生脖子到了车边上，差点直接把他的脖子拐出落枕。
李辰生坐进了驾驶座里，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依然隐隐觉得李涉川的手还挂在他脖子上。
他看了眼时间，刚好到饭点，便扭头看着李涉川问道：“饭点了，回去做饭是来不及了，你想在外面吃点啥？”
“泡椒田鸡。”李涉川已经在心里念叨好几天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薄荷糖，摇了摇便倒出了三粒，仰头便咬碎生吞了下去。
“吃个薄荷糖还能呲牙咧嘴成这样？”李辰生嘲道。
“牙神经敏感，没办法。”
李辰生心道：毛病真多。
李辰生打着方向盘说道：“那就去市一中那边那一家吧，你不嫌弃路边摊吧？”
“现在是店面了，不用像以前一样，五六点就被城管追着跑了。”李涉川下意识接道，二人随后却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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