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是永衡当地大族,永衡本地也多陈姓,同出一宗,也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陈氏一族就是永衡这个小溪里的大虾,范远在此地为官,必然要处处与陈姓打交道,受其影响。
那个医正名叫陈阵,也是出自于陈氏一族,借得是陈辨机的势担了个医正的缺。他见范远一言就取消了自己的职,转身就去找陈辨机商量。
可是这两个人也并非多么亲近,陈阵比陈辨机年长了一倍,但在陈辨机那里还是做小伏低的样子。陈辨机是陈氏直系血脉的年轻一辈,自然是眼高于顶惯了的。
他听了陈阵的话,随口说,“再寻个别的营生就行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吵闹,难看。”
医正听了心里不快,刚巧陈梓来找陈辨机串门,说是“一起去看看伯父他老人家”,听见了这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堂弟,陈阵可是你手下的人,范远这不是给你不好看吗?”
陈辨机想了想,没有想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陈阵这人他又不看在眼里。
“范远来了这么多日子了,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却一直没有去陈家拜见,范远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陈阵连忙附和,“看不起咱们陈家吧。”
陈辨机瞪他一眼,“你说什么?”
陈梓道,“不是吗?以前哪一任县令来这儿之后,不是巴巴地去拜见咱们家主,范远就算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就不信没人跟他提过。”
陈辨机难以置信,诧异道,“他竟然有胆子看不起陈家?”
“现在这情形,可不是嘛?”陈阵小声插嘴道,“而且我听说他今天还去了牢里,见到了陈梦之。”
“什么?”陈辨机噌地一下站起来,“真的?”
这时他的仆人十分应时地上来,“主子,刚刚陈郎来打断了我,我本想告诉您这件事的。刚刚衙门里有人来告诉我,他偷偷看见范远在看卷宗。”
闻言陈辨机踱着步子,气得满脸冷笑,“好一个范远,他这真是要在老虎头上拔毛啊。”然后他转身交代陈阵,“他不是说让你们别领月钱了吗?那你们几个就把药材都锁了,索性都回家去,让他跟疫病折腾去。我不信他翻天的本事,还能弄过疫病!最好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堂弟,好主意。”陈梓笑道,“但凡有些好药材,陈阵都送家族里去了,那里也没剩什么了。他到时候还不是只能乖乖地去族里道歉求饶。”
说到这里,陈梓拍了拍陈阵的肩膀,赞许道,“你干得不错。”
陈梓比他小了十多岁,这番动作,绕是陈阵平常习以为常地做小伏低,此时也变了变脸色。
*
范远带着严恪几人刚刚出了衙门,就撞上急忙赶来的陈田生,他与严恪见了个礼,就问范远,“我听说城里起了疫病,你知道了吗?”
范远笑着回道,“你消息挺快,这正要去呢。”
陈田生苦笑了一下,“快别打趣我了。”又正色道,“我刚刚出来,芜娘交代我,不能轻易放你去。如果真是疫病,郎君你年龄尚幼,正是危险的年纪,绝不能以身涉险。”
范远道,“人们常常谈疫色变,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染上的,更何况未必就是。”
“那让我们代你进去就是。”
“没关系,我有分寸。”
“郎君……”
“走,你既然来了,少不得要拉着你一起走一趟了,否则你来也没有意义。”
说到这,陈田生猛地一拍脑门,“正是这个事。我认识一位医生,当年大战的时候,给侯爷也帮了大忙的。”
“嗯……我听说过。”
“我去请他过来,如何?”
“是需要他帮忙,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不然等他来了,人都死了。走吧。”
陈田生不能再说什么,说了范远也不肯听。他的性子其实很倔,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缓和的余地。
几个人一起去了那个爆发了疫病的地方,贺海忠已经带人封锁了起来,但是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一个妇人正在跟贺海忠争执,见了范远,贺海忠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奔过来。
贺海忠解释说,“她是这里的主人家,得疫病的是个外地来的走商,事情一出来,别的走商就丢下他一个走了。”
“她是要那人搬走吗?”
“那倒不是……”
那妇人已经过来了,她先是惊讶地打量范远,范远道,“我就是县令。”
那妇人回过神,忙道,“明府君,您能不能让我进去,他一个人在里面,您这不是要他听天由命吗?”
“你进去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客人,我是主人,能有什么关系?”她低头轻轻念道,又抬头,“可是他同伴全部抛下他不管了,我如果不照顾他,可不就是任他死吗?”
范远笑着安慰她,“不要紧,你先别担心,我不会不管的。”
范远见周围的百姓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有越聚越多的架势,皱了皱眉,“贺郎,我让你带着你手下人疏散百姓,封锁此地,你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贺海忠心头一跳,赶紧道,“郎君饶恕,我这就做。”
范远不再理会他,带着陈田生三人进了那院子里面。这边百姓被贺海忠等人赶走,回头看到这一幕,惊讶之下关于县令出众的外貌和年纪、县令亲自前去见患了疫病的人这些事又成了许多人好久的谈资,在城中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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