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显然被气得不轻:“给我滚回家去!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探险吗?寻宝吗?”
姬天赐被扇得偏了脸。
半晌后,他抹去唇边血丝,冷眼对姬玄道:“您不觉得,您才是需要解释的那个吗?”
解释一下,为何你知道这赤凤名字;再或者解释一下……
想到旁边还有外人,姬天赐强压火气,将那把“古刹”长剑拾起,捞着长昼拖着谢坤,冲出水帘。
下面是群紧跟而来的姬家弟子,他们跑得气喘吁吁,身下的马更是累到昏厥。
卫晓在最前面,刚勒住马,就看到脸上掌印明显的姬天赐。
卫晓讷讷地喊了声:“少主。”
姬天赐没理他,错身而过,直接扯了匹用来置换,暂时没人骑的马,带着谢坤就离开了。
*
一路上,姬天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他将马御得飞快,谢坤被他拥在怀里,有些喘不上起来。
谢坤这才发现,恐怕这才是姬天赐真正的样子。
那双深灰色的眼里,分明是压城的黑云,大厦将倾。
到了姬家,姬天赐下马道:“谢公子自便,吩咐底下人即可。”就抱着剑到姬玄的房里,去等他爹。
姬玄回来得比姬天赐要晚一个时辰。
仆人也战战兢兢告诉他:“公子在您屋里。”
姬玄将青冥一托,示意它自个儿耍去,就推开门进去。
天色已晚,屋里昏暗,姬天赐也没燃灯,就这么在黑暗中坐在椅子上,手边是那柄长剑。
姬玄挥了挥手,藤枝上排排蜡烛点燃,这跳窜的烛火,映在了姬天赐那盛满怒气的深灰色瞳仁里。
他这个儿子,长得佷像他。
除了这双眼——这双如若浓云的眼,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姬玄将西山的一切善了后,有些疲惫,又看到姬天赐脸上未消的红印,意外地放缓了声音:“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姬天赐冷笑一声:“我刚看到这把剑剑铭的时候,只觉耳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现在仔细一想,这不是爹你的剑名么——古刹。你在我小时候,讲笑话般讲的故事里,你这剑不是被你不小心,落入悬崖底寻找不到了吗?!为什么会在一具骷髅胸前?!”
他一拍桌子,古刹被震得弹起。
姬玄坐下倒了杯茶,抿了口,道:“当时是骗你的,毕竟随口编的故事。”
“那这个人是谁?”姬天赐问道,“被你杀的这个人,是谁?”
姬玄沉默片刻,轻轻道:“你就这么确定,是被我杀的吗?我的剑,就一定是我杀的人了?”
姬天赐一顿。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就算不是他爹杀的人,剑在这,姬玄肯定也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姬玄道:“韦明。”
“什么?”
“那个人叫韦明。是韦家的上任家主。遇袭时正在设宴款待,死时不足而立。”
姬天赐心道:“若是韦家人,那最后的剑阵,倒是说得通了。”
天底下以剑入道的不在少数,但只有韦家人是天生剑骨。
他们一根筋扑在提升武艺上,不善经营,所以穷得揭不开锅。平时也就啃啃咸菜吃吃窝窝头,必要时能随时放下世家脸面,拿着个破碗化缘讨饭。在整个修真界,都是画风清奇,独此一家。
但也因为他们练剑成痴,所以每代都有擅剑者,以一当百不在话下。
而修为最高者,将会接任家主之位。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姬玄拿过他曾经的剑,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摩挲过剑锋,他淡淡地道:“你确定要知道?”
那一刻,少年人十七岁的无忧岁月,仿佛可以顷刻坍塌。
姬天赐敏锐地嗅到背后是鲜血是尸骸,但仍义无反顾地点头,冷声道:“对。”
“云瀚。”
姬天赐瞳孔骤缩。
“云家!!!是云家!!!云瀚这段时间,在争夺仙首之位,他们通过韦家人,联系上我们,让我们帮他在竹垣搞点乱子出来,如果能嫁祸到别的世家头上最好不过——这是真的,求你,让我死吧……”
这是那个死士的话。
“叶氏伤亡惨重,云家得利。”
这是谢坤告诉他的。
姬天赐几乎可以肯定:“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后天秘境对吗?!”
“当然不是。”姬玄道,“这是云瀚当初痛下杀手,韦明拼死也要拉人垫背,用尽全身修为布置下的修罗秘境!!!当初那群人,除了我和云瀚,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就连一直伴在他身边的火枫,都因此丧命,魂魄囚禁其中,二十余年不得逃脱。
“你冒冒失失闯入,就是在找死!最危险的一道阵法,根本不在前面,在那瀑布之后,要不是我从外面破了阵,你得被撕得粉碎!”姬玄动了气,握紧剑柄训斥道。
姬天赐脸上神色淡去:“云瀚得知修罗秘籍,于是哄骗其余的世家入内,借机杀人,是这样吗?”
见姬玄没否认,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道:“那他派出人潜入竹垣,在姬家作祟,是为了警告,让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对吗?可是——”
姬天赐提高了声音:“你有什么必要怕他啊?!他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吗,他杀了韦明啊!你把这件事抖出去,韦家人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云瀚吗?!一个把柄不够,这不又送来一个了吗?!叶家也不是好惹的啊,天底下敬仰叶家家风为人处事的,多不胜数,要是世人知道叶家被如此算计,云家必惹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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