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夏栀有些困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恹恹地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快要步入盛夏时节的蝉鸣声在中午日光正旺的时候聒噪的响。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撞击在他的耳骨上。他好像坠入了什么别的世界，只能看见身边人一开一合的水润嘴唇，却听不到清凌独到的少年音符。
彼时他想，或许这是他距离心动最近的时刻。他想要这个张扬又颓荡，昳丽又靡霏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竟如此细腻。又是何时发现的呢？
班里没开灯，有些昏暗，林听眠的神色隐藏在阴影后面，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夏栀眯着眼睛打量，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听眠微微挑了挑浓黑飞入鬓的眉，重新转过身面对眼前写了大半的卷子，继续应付起老师。他笔尖在纸上划下一道道痕迹，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艰涩地咽了回去，嗓音有些沙哑，询问：“你不用课余时间刷题？”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希冀，他的眼睛亮亮的。
夏栀像是听到什么冷笑话，怔了一下，懒懒地用气音笑了笑，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声音轻缓说：“不需要，如果你需要，我就不需要。”
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林听眠忽的笑了。他眉目都舒展着，唇角勾起压都压不下去，一时间那层蒙在脸上的看不见的阴沉雾气消失殆尽。
夏栀余光看见后略松了口气。也不知这人饭前聊天时他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只能猜测着缘由先把人哄劝着。
林听眠现在心情颇好，转了几圈笔，还有闲工夫在手指间绕了几圈摆了个花式。他想了想，曲起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轻快地说：“好啊，那就一起吧。下课我和美术老师说一声，这几天放学后去艺术教室把东西先做出来，省得时间不够。今天先把海报画出来？”
夏栀发现，这人一旦做什么涉及自己擅长的领域的事情，神情和状态完全是两个极端，热忱又专注。他抿了抿唇，摆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绿眸弯了弯，迎着光像盛了清澈的水，笑着说：“可以，听你的。”
林听眠偏过头看着夏栀的形状好看的绿眸，一愣，不自觉地挑起一个笑。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怎么忽好忽坏，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觉得之前聊天时的郁气一扫而空，浑身上下舒爽不少，恨不得把夏栀抱在怀里狠狠揉两下。
他太乖了。
但注定是会被对方从三楼扔下去，心急不得，所以只是略有遗憾地捻了捻覆盖了一层薄茧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做题去了。
夏栀不再打扰他，自顾自抽了张家庭作业做了起来，坐得端正，下笔飞快，不一会儿就写完了上午发的几张。转头一看，林听眠从他下笔到现在一共才写两道题，还是填空。
他用笔尾点了点他的卷子，纸张抖动发出脆脆的声音，他说：“随便写写得了，你还想编出个零分试卷来？”
林听眠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笔下的动作顿了顿，几秒种后猛地扭头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要来帮我？不刷题了？不干别的了？”
夏栀眉头紧皱，向前探身，诚恳的发问：“你有病？”
林听眠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摆了摆手，迅速蒙了几个答案写在答题卡上，字写得要起飞。他让夏栀往前些挪挪凳子让他出去，路过他身边时脚步一顿，语带笑意：“没有，你晚上别走。”
他微微弯身，压低声音补充，“太晚了，放学一起走。”
夏栀往后躲，绿色的眸子颜色有些发深，眉头压了压，目送他的身影离开，没说什么，只是把凳子往后移了移，从桌凳里抽出一本教辅。
温婷刚回来，只听了个大概，惊慌地看着林听眠远去的嚣张得意的背影，瞪着夏栀，有些惊奇：“开学这么久，你们俩终于要约架了？！”
夏栀翻书的动作一停，轻飘飘地抬眼。小姑娘往前挪了挪凳子，讪笑几声，给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着嘴唇说了几句话，示意自己不乱说。
夏栀无奈地把笔夹紧书里，合上习题册组织一下语言，解释道：“......只是放学一起走而已。”
没想到他不说还好，活音刚落就看见温婷捂着嘴睁大眼睛，嗯嗯地哼唧了半天，对着他面色潮红两眼发光，一副饿狼捕食的样子，含含糊糊地说了些什么，接着重重点头，飞快地转了回去，掏出了手机开始打字。
夏栀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过了很久午自习过了一多半，林听眠才推开班门进来，顿时收获了一大批不好好学习的学生的目光洗礼。他神态自若地关上门，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敲了敲夏栀的桌子，挤进里面。
夏栀看了他手里拿着的卷子一眼，上面多了一些凌乱的红色笔迹，叉叉勾勾标了一片，问：“赵岷宏找你？”
林听眠撇撇嘴，把卷子拍在桌子上，坐在座位上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人老是预言的这么准，回头支个摊子就能在天桥上算命了。说吧，坦诚交代，你怎么猜的？”
夏栀抿了抿唇，平静地翻过一页书，勾了几道经典题型，把大致公式抄在下面，随口说：“我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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