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等林听眠把海报完成后，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全校恐怕只有他们一个教室还亮着灯。操场上的路灯早在十点的时候就已经熄灯，此时校园里一片漆黑，只有风声伴着虫鸣声。
空气有些燥热，就是夜风也是温乎的。
林听眠把器具收拾好，等夏栀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后把门锁上，揣着钥匙怼了怼，确保没人能在没钥匙的情况下进来，才放下心离开，几步追上夏栀和他并肩一起往楼下走。
“对了，忘了问，你找到是谁恶意损坏的了吗？”
虽然林听眠不说，但到底是对那个损坏海报的人心生厌恶，不介意上手比划比划。尤其是这件事情甚至差点威胁到了夏栀，把他吓个半死。
当时那种冷汗淋淋、面色惨白不像活人的样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夏栀挎着书包带，松松垮垮的背着，校服的领口大敞，隐约可见领口处的皮肤摩擦的发红，双手插兜往楼下走，声音不咸不淡：“找到了，有个人影，不高，挺瘦。”
林听眠走在他后面半步远的距离，把书包从一个肩膀移到另一个肩膀，揉了揉原来的位置，问：“是谁？”
天太黑，看不清路，夏栀低着头看着脚下，仔细分辨着台阶的交界线，声音懒散的漫不经心：“没用，看不清，太晚了，那个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林听眠皱了皱眉，追问道：“放大也看不清吗？有没有什么具体特征？”
夏栀回头瞅了他一眼，眼角轻轻一挑，脚步不停：“我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没看见，要不你回头再看看？”
林听眠搀了他一把，没让他摔着，也没回答：“看着点路，都听你的。”
夏栀抽回手，重新插进兜里，看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个小点，兜里的手松松攥拳，嘴唇一张，声音冰冷狠辣，他轻轻笑了笑：“放心，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能完整的走出艺术节这天的校园大门。姑且让他看看明天的太阳。”
声音回荡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形成空洞地回声，怎么听都觉得渗人。再加上夏栀那平静果决的少年音，和冷淡低沉的狠话，平添了一份阴狠。
虽说对方本意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和林听眠找点麻烦，看他们在艺术节的时候出出丑，但今天傍晚他看见颜料后的那些记忆犹新的应激反应赖不了别人，可都算在了这个没有谋面的肇事者的头上。
手贱动了别人的东西，即使是存在其他人威胁或是引诱的，都不可饶恕。最不过就是把那个引诱的人也拉出来打一顿，正好凑个双数，还吉利。
林听眠夏栀的想法难得达成了高度共识，听到他这话后林听眠没忍住，低沉的笑了几声，声音从胸腔里震出来。
他侧目看着旁边的夏栀，眼神很柔和，声音微哑：“好，有什么我能上得了手的就跟我说，同桌义不容辞。”
夏栀瞟了眼他，嘴角的弧度放大了些，点点头，同意了。
林听眠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给两人照着脚底下的路，步伐终于不用那么紧张，声音也懒惰下来，状似无意的说：“诶同桌，你知道你大哥参加的什么摩托车比赛吗？”
夏栀目视前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平和了不少，回答：“不知道，但去过一次。怎么了？”
林听眠心头一紧，停顿片刻，声音都生硬起来：“……你觉得摩托车比赛怎么样？”
夏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挺好的啊，有人愿意玩就玩呗，我管别人干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听眠不动声色的大松一口气，声音放下来带了点笑意，轻轻说：“没什么，我就问问。”
夏栀挑眉，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听话的没再追问。
这个时候公交车早就不运行了，路边萧索的连个流浪猫的影子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远处的大排档的几声叫好声和烤串时油滴的滋啦声。
因为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在走路的接受范围之内，索性就没等出租车，两人沿着马路边的树下往家的方向走。
“饿不饿，要不要……”
“你这几天去干什……”
夏栀和林听眠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夏栀笑意浅浅，活动了几下长时间低头导致十分僵硬的脖子，扬起消瘦的脸，声音随着晚风吹进林听眠的耳朵里。不知道是心境的问题还是夜风太过轻柔，那声音在他听来甚至带了点温存的感觉。
夏栀的笑声随风而散，他弯着眼睛看林听眠：“你先说。”
林听眠有点怔愣，“啊”了一声，耳朵根一下子红得不行，幸好天色暗看不清晰。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声音也傻傻的：“哦，哦，好……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栀摸了摸肚子，胃里的确空空如也，但艺术教室的颜料味实在太过固执，现在还有些犯恶心。他把脚底的石头踢到一旁的树坑下，摇头说：“不饿。你要吃东西吗？”
林听眠也跟着他摇头：“那就不吃了，我来之前吃了点东西，现在吃不下。”他看着夏栀在路边昏黄路灯下的侧脸，平时棱角分明的脸这时柔和异常，他问，“你刚才要问什么？”
夏栀眯了眯眼睛，挡住了眼睛里一抹狡黠。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轻快：“问你半夜骑摩托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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