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灌流器还在不停运转，暗红的血液经透析管从体内被引出，在吸附剂中被刷去大多数毒物后，又缓缓送回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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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血液净化刚做完，患者的生命体征却并未见好转迹象。
林医生和席瑾得脸色都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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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男友说的“没有10ml”，也许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10ml这个计量，只是下意识地说了个谎，降低负罪感，希望内心平静一点。
男友看不懂复杂仪器上的数字和曲线，但他能感觉到3009床有些凝固的氛围，他本想去解绑的手被护士拨开，于是又绕过护士，想到床头去看女友的脸，结果脚下没留神差点被机器的电源线绊倒。
林医生本来就想请他出去了，现在还在这里添乱，“先生，麻烦请您出去等，这里还有其他患者需要休息。”
男人看着管道里汩汩流动的鲜红液体，突然有些恐慌，“你们在干什么？她到底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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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想要上来抓医生的领口。
床头边的护士看他动静不对，就立刻按下了床头上方的报警器，报警连接的是走廊尽头的安保人员。为了防止医闹，虎蛟各处都有安保，这些都是从特别行动组里出来的编制人员。
不多时，两名安保人员带着口罩走进来，对大家点点头，不由分说架起男友向外走去。男友极力挣扎想要大叫，被其中一位安保人员用带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
特别行动组出来的人，无论气势还是眼神都带着相似的雷厉风行。
席瑾看着灌流器撤走，默默地将患者腹股沟处的透析管用沙发包好，再用医用胶带贴牢。现在3009身上只剩下尿管和胃管，还有四肢的约束带。
血液灌流已经没用了，至于她还能清醒多久，全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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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医护人员心里都有些发滞。喝了百草枯，直到死亡的前一刻，你的意识都无比清醒。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内脏器官会开始衰竭，最后伴随而来的肺部纤维化和呼吸衰竭，才会把你送进棺材。
它会给你后悔的时间，却没有回头的机会。
第二天，3009床患者就转去了普通病房。她的男友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和她温柔地说着，“等你出院一起去吃小吃，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下午6：04
席瑾下班前查房病人，走到3003床时，他正嘴里念念有词地一会儿叫着妈，一会儿叫着王绯妍（音译），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对恋人的娇嗔，想得到安慰。
席瑾猜，这个王某某可能是他喜欢的人，不知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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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星期二早上0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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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瑾走进了大楼，今晚又夜班，他准备先去喝一杯咖啡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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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换好衣服走出来，他看见姜依双眼通红地坐在休息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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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席瑾推开休息区厚重的隔离门，这道门一直都死沉死沉的，仿佛越重，外面的悲恸与生死就会被隔绝。
“3008床的李大爷刚走了”，姜依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李大爷自从恶性肿瘤爆发，住进ICU才2天时间，席瑾怎么都没想到会走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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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依之前轮转到肿瘤科时，李大爷就在她分管的组里，他是退休的音乐老师。
之前他们聊天时，老大爷还跟她说哨兵为什么会去学音乐，别人都说哨兵搞艺术是“不务正业”，是“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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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是别人觉得必须我应该做的，音乐也还，艺术也好，是因为我喜欢。当骨子里的冷和血液中的热相融合，艺术才会有凌冽又浓墨重彩的色彩。”
当时他老伴儿常常来看他，李大爷还给姜依说过老伴儿年轻的时候，是校花，可多人爱慕，最后还是自己的艺术细胞得到了女神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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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给老伴儿说，等夏天到了，要带西瓜来分给病房里的护士们吃。
现在夏天来了，说话的人却不在了。
今天凌晨，李大爷的心电监护仪突然报警，抢救了3小时之后，医生护士亲眼看见上面的指标变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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