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傅府，屁股还没坐热，吕不韦就差人来请，看来有人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了。
沈炼来到丞相府，吕不韦虽然左顾而言他，可眼神里的急切出卖了他，也不知他是真的很在意朱姬，还是其他。
“项太傅……”
吕不韦口气忽然端正起来，沈炼心里微微一怔，看来还是忍不住要问。
“相爷，何事？”
“你可见过那个嫪毐？”
沈炼点了点头，“见过了，的确很俊俏，加上年轻……”
年轻这两个字眼，深深刺痛了吕不韦的内心，他纵然权倾朝野，论相貌也算堂堂，可惜，唯独年事已高，经久的劳心，已经让他的双鬓斑白，无论如何打理，都无法掩饰。
“哼，奸佞小人，还敢妄图高攀，本相不会让他如愿。”
沈炼轻声说道：“相爷息怒，以相爷在朝野的威望，就算是阳泉君也要弱上几分，相爷何苦与一个小人物纠缠，他到底是个阉人，就算得到宠信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封王拜相不成？”
吕不韦眯着眼睛，“小人物翻起波浪也不容小觑，我吕不韦苦心经营多年，绝不容许有半点差池，更何况，这个阉人是真是假，总要确认，如果是真的，哼，暂且让他得意几天，若是假的，本相就满足他的心愿……”
说这话的时候，沈炼在一旁看个真切，吕不韦完全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满足嫪毐的心愿？那就是让他彻彻底底成为真的阉人。
不知道在梦中被阉割，回到现实会不会造成某项功能失调啊……
不管怎么说，双方既然达成了暂时的合作，自己总不好一开始就违背诺言。
沈炼修书一封，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引起吕不韦的怀疑，他让马如龙转了几个人之手，让人送进大郑宫，上面只有六个字，小心作案工具。
就算字条落在别人手里，他们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沈炼知道，嫪毐一定会明白。
果然，第二天沈炼巡视到大郑宫，嫪毐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道：“算你小子信守承诺。”
沈炼只是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巡视完大郑宫，沈炼正要回嬴政那边，远远看见吕不韦杀气腾腾朝这里走过来。
沈炼赶紧迎上去，“参见相爷，相爷，这里毕竟是内宫，相爷这般大动干戈，传到大王耳朵里，总归是不好。”
吕不韦见沈炼言语中似乎更多是维护之意，怒气才消退了几分。
“廷尉请放心，本相此番前来，是带着太医过来为各位夫人的内侍检查身体，毕竟他们一直跟在夫人和王子们身边，若是身体有恙，传染给贵人们，到时候也是给大王增添烦恼，既然廷尉在这里更好，你带人负责维护秩序。”
吕不韦这么说，沈炼自然没有其他意见，便带着人跟在他后面。
说是给各宫的内侍检查身体，可吕不韦直接奔着大郑宫就来了，其他宫里的夫人们纷纷过来瞧热闹，巴不得能检查出什么来，毕竟这深宫内苑，实在是太无聊了些。
华贵夫人见吕不韦怒冲冲朝她的宫里而来，敛裾正坐，不慌不忙。
“吕不韦见过华贵夫人。”
“项少龙见过华贵夫人。”
朱姬从嫪毐手里接过一杯茶，轻启朱唇，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放回嫪毐的手里，这些漫不经心的行为落在吕不韦眼里，更是激发他对嫪毐的恨意。
“两位都是秦国的重臣，怎么不为大王分担国事，反倒跑到这内宫来了？”
吕不韦沉声道：“老臣这次来，正是为大王分忧，眼看要到春季，太医院已经下达告示，让各位王公大臣家里注意，避免一些传染疾病的袭扰，这内宫更是重点，他们不好插手，只要让老臣出面，老臣本想置之不理，可想到万一出现问题，会危急大王的身体，便不能不管。”
吕不韦抬出异人，朱姬就算是有千般理由，也无法拒绝。
她只能把头转向沈炼，“那廷尉呢，难道你也精通医理？”
没等项少龙回答，吕不韦直接替他说了，“是老臣把廷尉喊来，维持秩序，万一出现骚乱，也好及时制止，免得惊扰各位夫人的休息……”
站在后面看热闹的秀丽夫人走上前，对主祭说道：“姐姐，吕相爷这般做法，也是为了咱这内宫的安宁，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老大的不情愿，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吗？”
这个秀丽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王子成嬌的生母，若是没有朱姬母子，她现在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一切成了泡影，所以在外人看来，她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笑容里面藏着最利的刀。
“既然如此，本宫也无法可说，吕相爷开始查吧。”
吕不韦朝后面的太医点了点头，这些太医直接摆开家伙式儿，大郑宫里的内侍杂役全都排着队，一一进行检查。
沈炼微微转头，看着华贵夫人身边的嫪毐，他表情丝毫未变，甚是笃定，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嫪毐也发现沈炼的目光，他抬眼瞧过来，还微微点头。
沈炼不明白他为何点头微笑，等他发现吕不韦狠厉的眼神时，才明白自己被嫪毐这个王八蛋算计了。
好，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沈炼直接走上前，对吕不韦附耳低语，“相爷，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吧。”
吕不韦轻轻点头，沈炼直接走上前，“你，下来，你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先检查你。”
嫪毐先是一愣，旋即把头转到朱姬这边，朱姬冷声道：“他不用查，他一直伺候本宫，本宫自然知道他身体没有任何疾病。”
秀丽夫人笑了起来，“姐姐，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不妥，你知道他身体没问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朱姬面色铁青，“住口，这里是大郑宫，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哎呦喂，怎么气急败坏了，本宫只是随口说说，你心里没鬼，干嘛心虚啊。”
“你……”
两个女人要是吵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沈炼征得吕不韦同意，直接让两个侍卫上前拉人。
嫪毐拉住他们，“我自己来。”
说完走下去，朱姬面色一变，想要阻拦也晚了。
看热闹的人都明白，吕不韦今天大动肝火，就是为了这个嫪毐而来，一切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结果。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吕不韦不禁上前两步，沈炼也跟着上前，太医草草检查几下，指了指嫪毐的裤子，“脱裤子……”
嫪毐回头看着两人，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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