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之喜,自然要庆贺一番,沈炼本不想麻烦,他在大梁城认识的人本来也不多。
可人家带着贺礼登门,你总不好拒之门外。
沈炼让巧巧操持宴席,小蛮在一旁帮忙,自己带着马如龙和佛子在正门迎客。
第一个来的人让沈炼很是意外,竟然是孙膑。
“沈炼,你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不欢迎?”
沈炼赶紧说道:“自然是欢迎之至,军师能够登门,简直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孙膑朝四周看了看,“沈炼,你倒是好雅致,能寻得如此一处幽雅致的别院,让我好生羡慕啊。”
沈炼笑道:“军师要是想来,我自然是倒履相迎,反正房间空了很多,若是能跟军师促膝长谈,定是获益良多。”
孙膑笑道:“不要一口一个军师,我虚长你几岁,叫我孙兄或者直呼其名,岂不快哉。”
沈炼恭敬不如从命,“孙兄,请。”
沈炼亲自带着他参观这个别院,走到微汗,沈炼便提出去亭子里坐坐。
两个人坐下,自有仆人送来茶点。
“孙兄,请茶。”
孙膑品了一口,“好茶,好茶,齿间留香,味道也很清口,如此美景配上如此好茶,好啊。”
沈炼倒是没想到孙膑还是个风雅之人,他以为鬼谷中人都是以匡扶天下为己任,都是恨不得三句话不离天下大事。
“孙兄,冒昧的问一句,这以后如何打算?”
沈炼这句话,倒是让孙膑有些意外,“打算?自然是与我师弟携手并进,稳住大魏霸主的位置。”
沈炼也分不清这是孙膑的真心话还是故意来搪塞他的。
“以孙兄高才,区区一个军师之位,岂不是太委屈了?”
孙膑笑道:“非也非也,我本想此生待在鬼谷中,好生研究学问,一辈子不出山,怎奈老师立下的规矩,我不得不从,仕途本非我所愿,现在这样放倒很好,自由自在,也没有拘束。”
沈炼眉头微皱,“孙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生逢乱世,既是不幸也是幸运,男儿当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孙兄闲云野鹤的性子,恕我直言,并不适合官场。”
孙膑略微沉思,“沈炼,你似乎话里有话啊。”
沈炼不愿说破,“孙兄,你我兄弟,我才会这么说,有时候一个人有才华是好事,可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你的意思是……庞涓他……”
“我什么也没说……”
孙膑呵呵一笑,“呵呵,我明白了,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来,饮茶……”
马如龙引着杨园走了进来,沈炼赶紧上前,“侯爷怎么来了,这点小事还惊动你了。”
杨园故意拉上脸,“乔迁可不是小事,你也不通知我,是不是看不起我手中的贺礼啊。”
沈炼赶紧赔不是,“侯爷,你这可就折煞我了,快来,孙兄也在。”
杨园见孙膑在亭中,抱拳道:“孙军师,你来的早啊。”
孙膑行礼道:“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左右无事,就早点过来,跟沈炼闲聊。”
三个人落座后,沈炼看了看外面,“侯爷,你的小尾巴呢?”
杨园一愣,旋即明白,“呵呵,我的宝贝丫头一听说要来你这里,说什么要跟着来,现在去找你家小蛮玩闹了。”
沈炼有些头疼,“她们两个碰到一起,就要鸡飞狗跳。”
“哈哈哈……”
杨怡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自言自语道:“是谁在念叨我,一定是小蛮这个臭丫头,哼,上次没制住你,这次一定让你服气……”
杨园端着茶碗,眼睛却一直瞄着孙膑,似乎有话要说。
沈炼给他一个机会,“今天都是朋友,大家没必要拘束,杨大哥,你说呢?”
杨园明白沈炼的意思,爽朗笑道:“好,那我就不遮遮掩掩了,今日有幸见到鬼谷先生的衣钵传人,自然想讨教一番。”
孙膑微微颔首,“侯爷,方才沈炼说过,我们今天就当作小聚,畅所欲言,也是美事一件。”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问了,不知在鬼谷先生眼中,我大魏到底是何样貌?”
孙膑略微思考,似乎面有难色。
沈炼道:“孙兄,你可能有所不知,杨大哥可不是因循守旧之人,他之所以这么问,定然是心中有所忧思。”
杨园叹了口气,“大魏从武侯开始,第一个称霸中原,长久来,霸权让很多看不清形势,也不愿去看,而长平之战,秦军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人震惊,而我们大梁城很多人,对秦人的印象竟然还是野蛮、粗鄙、身披兽皮,拿着简陋的武器……”
孙膑点了点头,“没想到侯爷竟然还关心思潮,实在是难得,若是大魏武将都能像侯爷这般保持清醒的头脑,何愁大魏不兴,魏国本土之外的中山地区,原为中山国,被魏大将乐羊所灭,魏在此地设将驻兵以守御。此地南联赵境,北接燕国,孤悬于外,与魏联系必越赵境,陆路交通受制于人,一旦有变,难以控制。可见魏国是举国三分,没有一块完整的国土,东西南北不得兼顾,恕我直言,大魏看似地域辽阔,却无天险可守,周围却连接赵燕等国,一旦战事起,将面临多线作战,疲于应付……”
杨园连忙站起来,长揖到地,“还请先生赐予良策……”
孙膑也站起来,搀扶起杨园,“侯爷,我当不起你如此大礼,你看,魏国强大之时,正是六国不强之际,魏可谓是得其时也。魏国在夺取了秦河西之地后,对秦国已构成侧翼包围与高屋建瓯之势,如能趁秦国内部政理不修,国穷民弱之际,安抚各国,审时度势、鼓行向西,一举灭秦不是没有可能,即使不能灭秦,也可尽夺秦之泾渭平原,独霸秦川,之后魏对韩可造成四面合围之优势,韩国四面受敌,虽有三川之险,然其境不过千里岂能长久。韩与魏同赵与魏不同,赵与魏互为声援,唇齿相依,不过这次邯郸救援,却让赵国对大魏心生嫌隙,怕联盟之势,不能久矣。韩国对魏国而言则是将魏国一分为二,阻其东西相顾的腹心之祸。魏和韩势难长久,从长远来看,韩不灭则魏不强,其势然也。魏国如能削秦灭韩,使其国土东西相连成为一体。拥山河之险,控天下之枢,尽地利之饶、东向以争诸侯,既无西顾之忧,又可避免两线作战,魏国霸业可成。”
杨园虎目一睁,“削秦灭韩?好啊,此乃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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