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夜幕即将降临之际，圣杯战争开启的时间也越来越近。程安予沉默地显现出身形，首次脱下那一身慑人的黑袍，换上普通的秋装跟随在蒂娜身后。
深秋的风似乎还是有些凉，不过身体由魔力凝成的英灵已感觉不到饥寒，程安予看着蒂娜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不由道：“不用再加件衣服吗？”
继承人小姐摇了摇头。
蒂娜的脾气程安予在这段时间算是摸清楚了。她实在是个倔强的姑娘，看起来懵懂柔弱，实际上凡是做下的决定便不容置疑。自理能力分明糟糕透顶，却偏偏不愿假借他手。近来也因圣杯战争而更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原本家族诅咒便已在慢慢侵蚀她，程安予有时候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萦绕在她周身的死气。
恐怕只有她的母亲在世，才能管教住她这样的个性吧？
“我希望我的家族能免受诅咒之苦，安稳地活到老去。”
当日克里斯蒂娜郑重的言语忽然浮现，程安予不免想起数年前给予他庇护之所的威廉姆斯夫妻。那时候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还在她母亲的身体中孕育，他又何曾想过再次相见，这个家族已因诅咒凋零至此。
程安予微微出神之际，忽然感到自己的左肩被人撞了一下，他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只见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匆忙消失在左侧的一条暗巷中。
虽然已看不见那男人的身影，程安予却不自觉地直盯着那暗巷深处，眉头渐渐蹙起。
“发生什么了？”
程安予闻言转回头来，他刚对蒂娜摇了下头，便见一个穿着红白制服的六七岁小女孩飞快地经过自己的身侧，跑向了左边的那条暗道。
“等等，别去那边。”
程安予扯住小姑娘的书包，令她疑惑地转过头来。
“为什么？”
虽然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她还是依言停下了脚步，用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眸直直盯着程安予。
程安予半蹲**来，以让小姑娘能直视自己。蒂娜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从者脸上看到如此温柔的神情，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未知偏僻的地方最近尽量不要去。我感觉得到你身上的魔力，你应该是个小魔术师吧？”程安予指了指左侧的暗巷，声音轻柔，“那边有一股污秽的魔力，你过去实在是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家吧，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了。”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踌躇了片刻，问道：“你也是魔术师吗？”
“不，我是英灵。”
英灵？她好像还是不太理解，但并没把疑惑问出来。
“快回家吧。”
程安予直起身来，却听见小姑娘忽然脆生生大声道：“我叫远坂凛，你叫什么，英灵先生？”
程安予瞥了眼一旁的蒂娜，无奈道：“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说吧。”
目送那魔力充沛的远坂小姑娘离开后，蒂娜才开口道：“刚才我就觉得你的表情不太对，撞你的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身上有一股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血腥味。”
而且不用预言之力，便能看出那人身上杀业深重。若是普通的杀人犯还好些，只是便怕他恰在这段时间作案或许与圣杯战争有些关系。程安予轻声道：“我刚已在他身上下了追踪咒，要追上去看看吗？”
索性周围也没有其他从者的气息，蒂娜思忖了片刻，便点头应允了程安予的提议。
“先隐蔽气息，过去看看。”
他们一路跟随着追踪咒留下的痕迹，最终到达了一个已经干涸的巨大下水道入口处。
蒂娜随意地放出数个低级使魔，令它们在除了下水道的四周勘察，最终得到的消息是没有其他异样。
然而一股属于从者的魔力却毫无遮掩地充斥在周围。
“那个人在这里面，有个英灵也在这里面？”蒂娜喃喃自语着，“居然真与圣杯战争有些关系……”
“进去看看吗？”
“不了，”蒂娜言语稍顿，“这件事圣堂教会能处理好。”
主动查探未知从者的风险太大，而且说不准这对组合能让教会从他们身上暂时转移注意力。即便蒂娜没有明说，程安予也明白她的意思。
便是明知在这条干涸的管道尽头或许藏着嗜血成性的杀人魔，若其能起些利用作用，程安予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装作不知他们的存在。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心肠的自私之人罢了。
就算是去了一趟故地，得知昔日家族在一夜之间倾覆，他却也不甚在乎，只是稍稍疑惑究竟是何人与程家有深仇大恨，且如此手笔，能将一个蔚然大宗彻底摧毁。甚至他在中国巫师界的大街上闲步许久，却已没有人朝他露出憎恶的神色，拿出魔杖想要将他就地正法以替天行道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作为圣杯战争中本不被允许存在的**enger（复仇者），现今他们最好深居简出，避免与其他英灵正面冲突以暴露身份，虽然职阶迟早会被查出，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在隐藏身份期间，也要尽可能地收集其他从者的情报。
今晚没有遇上其他英灵，且还查到一个英灵有残害人类的嫌疑，已是运气很好了。
蒂娜点头，随程安予的移形换影离开了此地。
而在距离他们数公里之外的远坂宅中，金发的英灵微微晃动手中的高脚杯，流转在杯中的红酒透着灯光呈现出玫瑰般的色泽，他百无聊赖地斜靠着沙发，红眸阴沉不定。
不久之前，他才身着金甲与几位英灵在郊外混战。虽然与那些杂 种争夺本就属于他的圣杯实在有辱身份，只是中途被御主强行以令咒唤回更让他感到愤怒。
若非英灵凝体现世的魔力还需御主提供，恐怕远坂时臣早已在他一怒之下被砍杀致死。
虽是个无礼的奴仆，却还有些用处。
他沉默地浅酌了下杯中的红酒，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双马尾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谁？”
金发的英灵见状微微挑眉，他看着那神情中透露出惊疑却又盛气凌人的小魔术师，略感兴味地弯起了唇。
那个杂种的女儿，似乎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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