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宝左手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露了出来。他蹲到男人身边试了拭鼻息，不放心给男人脖子也来了一刀。
女人一时未死，只余下微微抽动的份儿。
脖颈剧痛到最后，已经痛到麻木，反而不觉得痛了。
那种身体里的液体向外汹涌奔流的感觉开始不断放大。
她知道那是血。
那是她的血！
徒劳无功的用去捂，妄想堵住让血流出的伤口。
终究无能为力。
她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流出的血，渐渐在地上曲折蜿蜒。
如蛇一般，扭曲又丑陋！
就像她的人生。
生命的最后一刻，女人一生经历种种，跑马灯一样从眼前飞快掠过。
她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女儿，清贫的日子平淡而安心。平静的生活在她十六岁那年被打破。因为不满父母订下的亲事，夜里负气跑出家门，从此落入人贩子手里，辗转飘零几年后，她自己也成了人贩子。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一时任性使气毁了她一辈子。
她已经如此不幸，别人凭什么那么幸福？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让自己的噩梦，成为更多人的噩梦！
女人的脸慢慢变的狰狞，茫然的眼睛在生命最后一刻，因为用尽全力而亮得惊人，她狠狠盯住林家宝：“我会……在地狱……等着你！”
“我诅咒你！”垂死病中惊坐起，“和我一样，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凶狠的眼睛失去光泽。
她死了！
临死时的狰狞表情凝固在她脸上，不甘中透着凶狠戾气。试图向男人抓过来的双手沾满鲜血，里里外外连指甲缝都是，丑陋而可怕，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历鬼。
林家宝往地上呸了一口，低低咒骂道：“晦气！”
亲手杀了两个人，两个之前活蹦乱跳的人，转眼经他的手没了气息，林家宝心里不是不忐忑。
一心奔着钱去、憋着一口气横冲直撞时，颇有种遇神杀神遇鬼掀鬼的大无畏劲儿，脑子里一根筋就一个字“钱”，其余什么也不想，敢挡他路的通通去死！
这会儿尘埃落定，心里头翻滚着一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滋味儿，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缺德事儿做多了，死在老子手里，那是你们的报应——对，老子这叫做替天行道！”
定了定神，林家宝在两人身上搜搜捡捡一番，搜出来的钱撂一起厚厚的一叠。
这叠钱都是他的了。
他的！
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抓紧时间在林子深处挖坑、埋人，小心处理掉所有痕迹。
又一口气直接冲到河边。心脏怦怦跳，跳得又快又急。蹲河边头埋膝盖上，歇了好一会儿，林家宝才重新站起身，把紧紧捏在手心里的钱卷小心放在一个大些的石块底下，想想不放心，又寻了个形状别致些的石头压在上面充作记号。
衣服也不脱，直接跳进河里。
不知是冰冷河水的冲击，还是适才劳作太急，又或者才经了大事件的后怕，林家宝只觉得自己手脚酸软的厉害。
抖着手搓洗衣服和身体。红色的血水在他身周打着漩，随后被新的流水冲淡，冲远，消失不见。
他的心安定下来。
拧干的湿衣在身上胡乱擦几把，再次拧干，就往身上套。
湿淋淋的衣服穿的时候不得劲儿，穿好了紧贴在身上，被野外的小风这么一吹，那滋味才叫一个酸爽！
已经是暮色苍茫时分。天边夕阳落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犹在挣扎，在星星月亮出来之前，尽职的发挥着少的可怜的光和热——其实除了涂红自个儿身边的残霞，没有丁点的热乎气儿。
而风趁机起势，四野八方漫卷过来，直吹得林家宝连打了几个寒颤。
缩紧肩膀搓搓脸颊，原地跳了两下，用力握拳，对着空气更用力挥动几下，林家宝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力大无穷！
干了一件大事，一件万不能被人知晓、从来没有过的大事件，仿佛身体里潜藏着的一只野兽被唤醒，眼里边时不时泄出一丝属于兽的凶狠，嗜血而张狂，又带着伺机而动的隐忍。
身上很冷，男人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林家宝取出所有的钱，死死捏手心里，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以防遗漏，方往家里去。
先是往常一般行走，接着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老子干了件大事儿！
老子以后是干大事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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