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政这个年纪,最是喜欢小孩子,这丫头如此出色,让他望之心喜,更不舍得见这样的孩子,竟然沦落到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真是乱弹琴!
“小怡,你莫怕,姑爷爷给你做主。”
林家宝一路连蹿带跑赶过来,人没到声音先到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到我林家头上了?”
林老太见到儿子,心中可算是有了主心骨,“咱们也别在外边给人看热闹了,去我们家,有话咱屋里说。”眼见着李悦文面带犹豫,立即道:“咱一个村住着,去谁那儿都能说话,主要是你们那边人杂,不如我们家清静。家里边还有孩子,跟前不能老没有人。”
周政冲老伴点点头,“去吧,这事早晚得说清楚。”
又对林老太表明立场:“我们夫妻俩很长时间没见到小怡了,小怡是我内弟的孙女儿,我们向来当自己亲孙女待。不想大人一个疏忽,这孩子竟然被坏人弄来这偏僻地方,幸好老天爷照顾,我们竟然意外重逢。她姑奶是一刻不舍得离开这孩子了。”
李悦文紧紧握着李怡的手,李怡感激的冲她笑笑。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这对老夫妻身在难中,却肯应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之求,慨然出手,赤诚相助。这一刻,李怡心中感激至极。
她不想口头上说一些好听的感激的话,这份情,她李怡铭记在心。
今天这一幕,李怡已经在心里想过许多遍,真的置身其中,心中兴奋又紧张。
万事开头难,这事最难办的就是撕开一个口子,只要有个契机,无论如何,李怡都想拼力一博。
她受够了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日子,她忍腻了失去自由不是坐牢胜似坐牢的日子,她更不想整日里与人虚与委蛇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
但,如非必要,李怡并不想与林家为敌。
她若执意离开,交恶无论如何避免不了,这也罢了,但她不想给自己树一个生死仇敌,一个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敌——林家宝那个人,就是个变数,他实实在在能威胁到她,从生命最根本上。
林家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她,不管林家人对她如何,总归给了她一些安稳日子,她的绣艺和古董鉴别都学自林老太,再者她的空间,究其根本,也是源于林家。
李怡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哪怕心中不舍,她没有收去林家密室里的古董。
她心动过,悄无声息收到空间里,林家人再如何刮地三尺,也别想找出来。
可她下不去手。
做人做事留一线,好聚好散,这就是李怡现在的想法。
林老太憋了一肚子气,进了家门立刻爆了出来。
“叶子,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你有什么样的亲戚,我告诉你,你来了我们老林家,就是我们老林家的人,你听着,”林老太一字一句清晰道:“你生是我们老林家的人,死是我们老林家的鬼!”
李悦文不乐意了,这什么意思,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了,威胁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李怡没让李悦文开口,这是她自己的战争,她不能退缩,“奶,这些日子,您对我如何,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好歹。”
她不客气,李怡也直接亮明自己的想法,“但是,我还是想回到家里人身边。爸爸妈妈离得远,姑奶奶他们年纪大了,我想回到他们身边,陪陪他们。
林家宝一脚踹飞一只小板凳,“听到了吧,妈你听到了吧,我早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养不熟,她就是个白眼狼,你非不听我的,现在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对她的那些好,算是喂了狗了。”
又冲李怡冷笑:“我就是养一只狗,就是一只狗养这么长时间,还知道恋家,知道冲主人摇尾巴。你呢?拍拍屁股就想走?呸,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怡看着那个被踢飞的板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撞到墙上,发出“呯”的一声,落到地上翻了两翻,一条板凳腿都撞折了。
李怡咽了口口水,心里害怕,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她也不肯回头。
“奶,我不是不知恩的人,有些事情,我心里很清楚。”李怡眼睛看向别处,“我爷爷和姑奶奶出自一家,他们都被这场运动波及,我虽然年纪小,还记得家里因为什么获罪,记得家里被抄时,哪些东西是封资修,能给人惹祸。”
“我们家不清白,奶,您家里也清白不到哪儿去。”她终于抬起眼睛,直视林老太道:“有些事,我不想做,跌到泥泞中的日子,不好过。我希望咱们和平处理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家人,找不到就算了,既然遇上了——”
李怡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惜,它不想看到我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山村,该上学的年纪不能上,一辈子做个庸庸碌碌的农妇,我想上学,和别的孩子一样接受教育。至于石头,我不想说大话,更不想说谎话欺骗于您,我的确不想嫁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我可以把石头当作亲人,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照顾他。”
林老太神色发冷,冷的像一块冰。
林家宝稍迟半晌,听明白李怡话里的意思,这下子他真的火上了头,“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敢威胁老子?老子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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