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珑回了自己宫里,寻回那扇子来。
她微微擎起扇子,看灼灼日光下,温润的玉质扇坠映出柔和的光。
陈珑抹开扇子,重又合上,沉吟半晌,起身道:“去广平侯府。”春鱼道:“奴婢去□□枝来陪您。”
陈珑递她一个古怪的眼神:“你就很好,在我这里,没有瓜田李下要避嫌这种说法,信你就是信你。”
这话出口,她恍惚记起有人曾含笑向她道:“因为我信殿下。”
我信春鱼,是因为多年的主仆情谊,那萧珪,你为什么信我呢?
她到广平侯府的时候已是晌午,正是用膳的时候,她进了门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今日不休沐,萧珪该是正在京兆府尹忙碌着。
萧溪常服迎了出门:“珑姐姐怎么来了?”她本来是想说两句玩笑话,抬眼只看见陈珑蹙着的眉眼,忙收敛了神色,只余下满脸担忧,再一点浅浅的微笑:“珑姐姐进来说吧。”
她挽着陈珑入内,陈珑缄默着不语,抬眼环顾四周的时候,目光触及到一片碧翠。
“是竹子?”
萧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嘴角含笑,目光却是掩不住的担忧:“是,从前还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是有好大一片竹子的,伯父很喜欢,这一遭回来,本已枯黄大半,前几日不知怎么的,忽然翠绿起来。”
她沉吟着开口,声音压至最低:“珑姐姐急匆匆赶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姑娘的声音极轻极细,却绷着一根弦,充斥着担忧。
陈珑急匆匆赶来京兆少尹的府邸,面色又不善,难免萧溪要误会是陈珣出了事情。
若是平时,陈珑一定感情充沛地给帝后写一篇小论文吹一吹他们的神仙爱情,眼下却没什么劲头儿,只拍一拍萧溪的手:“是我和广平侯之间的一些事情,与陛下无关。”
又问:“阿溪用午膳了吗?”
萧溪听了后一句话,才略松一口气儿,虽然一时想不明白自家兄长和长公主能有什么干系,但不好再问,便只答话说:“还没有呢,珑姐姐留下来一起吃吗?”
说着道:“今日都是合珑姐姐口味儿的菜,辣的有……”
陈珑蹙一蹙眉头,截住了她要报菜名儿的舌头。
“小阿溪。”
“嗯?”萧溪望着陈珑,眼眸澄澈,听陈珑问她:“珑姐姐有话问你,不许欺瞒我——我的喜好,你怎么知晓的这样清楚。”
陈珑望着她,目光专注:“如实说,不许骗我。”
萧溪踌躇半晌,期间还扶着陈珑跨国一道门槛儿。
最后才低头讷讷说:“说了实话,珑姐姐不会训斥我吗?”
“说了不一定会。”陈珑伸手弹一弹她的前额:“但不说一定会训斥你,狠狠地训斥你——是你兄长给你抄录了我的喜好?”
萧溪微微鼓了鼓腮帮子,整了整裙摆,跪在地上:“殿下恕罪。”
说这话的时候陈珑已经进了她院子的堂屋,正坐在那里喝茶,春鱼早带着一众人退下,满屋子只余她们两个人。
修长的五指在萧溪眼前晃了晃,是陈珑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弯下腰来注视着她:“起来吧,傻丫头。”
“我又不是天子,打探了我的喜好本意是为讨我的开心,又不会乱了朝纲,有什么呢——哎?”陈珑瞥了一眼萧溪:“你兄长把陛下的喜好也一并抄录给你了吧?”
才站起来的萧溪腿一弯,差点又给她跪下。
“嗯…不愧是为人做事‘愈见沉稳,大异当年’的萧郎啊。”陈珑似笑非笑:“都写了我些什么,我自己其实也不很清楚,自己究竟喜好些什么。”
萧溪直觉这话里有话,本意是要感叹也不是真得要问自己,若是开口必然会被套路,于是理智选择闭嘴。
陈珑似笑非笑地瞥她:“用膳吧,我在你这儿蹭一顿饭,等萧子琛回来。”
萧溪还没坐稳,听见一声“萧子琛”,从来稳重的姑娘差点坐歪了从椅子上跌下去。
陈珑托着腮帮子看她布菜,笑得眉眼弯弯,不时还要开口逗弄萧溪一句:“哎,你说广平侯是怎么把我的喜好调查得这么清楚的?”
萧溪手里头的菜碟子一哆嗦:“珑姐姐!”
陈珑便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好。”
这一顿饭吃得两个人很开怀,饭后陈珑眯着眼坐在廊下,也不嫌日光刺眼,抹开扇子盖在脸上,整个人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躺着,自己不午休,还要拉着萧溪:“小阿溪,和我将将你兄长的事情吧。”
春鱼帮着萧溪搬来一个躺椅,安置她坐在陈珑身边,萧溪犯了困,还是强打着精神和陈珑说话:“珑姐姐想知道些什么——哎,珑姐姐的小字是什么?总叫珑姐姐单名,怪怪的。”
萧珪是打她这儿知道的自己小字,她又怎会不知。
不过若是当初年纪小,忘记了也说得过去。只是眼下么,陈珑明白,这是旁敲侧击打探自己适才为什么喊萧珪字呢。
陈珑晓得若是不说,她必然要说“那为什么适才姐姐喊我哥哥的字呢”,陈珑略一斟酌,便答道:“是‘守拙’。”
萧溪便笑了,藤制的躺椅咯吱咯吱两声:“哦,原来是拙姐姐——想不到姐姐本名‘玲珑’,小字却是‘守拙’。好妙,好妙。”
陈珑也跟着笑了:“是了,原来是拙姐姐。”笨拙的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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