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熏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生生地憋住了，低下头不语。凌远大病初愈，到底是恢复了一些力气，见他这个模样便早已把他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心里涌起一片的酸涩，一把就把李熏然扯回了自己的怀里，用了力道地抱着。
“放心吧，熏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远的声音也带着微微没有底气的颤抖，他不想再提，却又不得不亲手触碰李熏然心底那样恐怖的伤口，他懂得什么样的答案是李熏然渴望的，虽然他凌远根本就不会在意，只要能让他安心，怎样都好。
只这一下，李熏然就绷不住了，眼泪逐渐泛了上来。
“凌远……我……”害怕弄得凌远不舒服，李熏然小心翼翼地蜷在凌远的臂弯里，眼睛隐在刘海下看不真切。凌远的反应，让他大概能知道张鑫垣与凌远说了些什么，却仍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想要的答案，而涌起那一丝又一丝的慌乱。
“熏然……我们都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了，你还是信不过我吗？”凌远不顾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把他又往怀里带了带，怜惜得有如稀世珍宝一般。李熏然知道凌远心里所想，也知道他的感情，咬着唇忍住心底涌上的抽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那温柔的声线，最终还是让他撑了那么多天的坚忍全盘崩塌。
李熏然心里无比的矛盾。他心底知道这次无论如何凌远都不会离开，他所担心的事情其实并不会真实发生，却仍然止不住心里的恐惧和害怕。那道坎就像卡死了一样，他跨不过去，他恨透了那个已经死在枪下的始作俑者，甚至每一分钟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只因他觉得，谢晗只用那短短的几句话就毁掉了他所有虽然艰难但是干净的幻想。
“我脏……凌远……我不记得……但是……你会不会觉得我脏……我老是怕……你昏迷的时候我总梦到……你不要我了……你不要……不要走……”李熏然没有逻辑的一番话带着哭腔，闷在心里的话语在不确定的慌张中开始泄出，却让凌远完全地听懂了，心里更是一阵的疼惜。
他们害怕再次分离，但比分离更可怕的，是心里的隔阂。
“熏然，熏然，”凌远在他耳边温柔地低声唤着，“你看着我。”
“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再去了。”
“还有不许你说自己，熏然，是我没有陪着你，”李熏然没有答话，却身体一僵，凌远感觉到他的抽泣，一下一下地帮他顺着背，“可是我还是感谢上苍让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熏然。”
“让我能够更爱你。”
李熏然在凌远的怀里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和眼底毫不掩饰的感情让凌远动容。凌远细细地吻上那双足以让他沦陷一生的眼睛，那略微干裂的嘴唇拂上敏感的眼皮，像是温柔舔舐着伤口一般，努力给李熏然传递着安心的味道。
门外的张鑫垣，舒展开了原本紧绷的眉头，把李熏然的那份检查报告，最终还是收在了身后，退出了走廊。
病床上的两人相拥而卧，那相拥的剪影柔软得让人离不开眼，劫后余生的拥抱犹如这冬天里沉甸甸的棉被。
“凌远……回家我想吃番茄炒蛋……”李熏然哭得有些累，渐渐平复下来之后在凌远的怀里闭目养神。
“好。”
凌远亲吻着李熏然的额头，在他的发间也闭上了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些关于爱和永远相守的句子，并不用多么绵长。
裹在心里最柔软的话语，我相信你总会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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